王柏川哈哈笑了两声作罢。
“你怎么没跟去拍电影?”路长歌转移话题。
王柏川哼唧了一声,“没意思。”
路长歌追问,王柏川才说了真心话。
“我就是挺难受的,你说当初,咱们那么一大摊子人,到如今不知道为啥,都散了。而且,让你那么一说,我现在看向阳那小子,是越来越不顺眼。”
路长歌默不作声,以前宁友川的片子都是用王柏川做制片,现在他不去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惯别人。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连王柏川都不去了,不知道宁家班还剩下几个人。
n市。
《红云》片场。
“第七十八场,第七十八场准备!各部门请注意了,第七十八场准备。七十八场后面是九十二场……”
场记扯着喉咙吼了两声,然后找了个地方坐着去了。
各部门忙碌着备场,架灯的架灯,换镜头的换镜头,布景的布景。副导演带着群众演员走戏,向阳和萧齐刚接受完一家来探班的媒体采访。
向阳的小助理殷勤地递过一杯梨汤,又架起折叠椅让他坐下。
向阳目视前方,看着混乱的片场。不远处是对着大兼和摄影师灯光师看回放的宁友川,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满足。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最终他会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宁友川面前。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与宁友川合作共同创作一部电影的感觉是这么好。
每一次他出现在镜头前,面对众人惊艳的眼神,听着宁友川用严肃的口吻给自己调戏,他所感受到的满足感是从没有的。
即使是《迷城》那部电影也没给他这样大的激励。他是宁友川用尽全力要去拍好的哪个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被他重复看上好几遍,他的每一句话都要被他用耳机循环听上好几遍。他是主角,他是导演,他们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更胜从前。
突然,他的笑意尽敛。他想起在b市修养的路长歌。
是不是他们一起创作剧本的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向阳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糟透了。
演员副导演跑过来通知向阳准备走戏。看见他阴郁的脸吓了一跳,诺诺地开口,“小向老师,导演叫您走戏。”
向阳立刻收起脸上的不悦,和颜悦色,“我情绪有点不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该脸色冷一些,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一句话把刚刚的尴尬掩饰的一干二净。
副导演受宠若惊,立刻口若悬河地说起了自己对剧本的理解,两个人并肩朝镜头前走去。
一切就为,宁友川扶着自己的额头歪着脑袋看监视器。他叫王柏川留下照看路长歌,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照看好……
想到这里,宁友川又觉得自己可笑。
路长歌哪里需要他照顾,他又什么时候照顾好过他呢。
还是安心拍戏吧……
胡子拉碴的宁友川拿起水杯咽了一口浓茶。
两个月的时光一闪而逝,路长歌过得索然无味。前段时间迸发的创作灵感一闪即逝,他再也没写出像《绝世孤独》那样顺手的剧本来。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路长歌的剧本被c大的孙教授看中,并着手购买然后安排商演。因为是老师的缘故,路长歌报了一个很低的价格,孙教授联系了自己带出来的剧团开始着手排演。
经过一轮首演,《绝世孤独》居然引起了评论家的一致好评,他们在评论文章上写到,这部戏剧将人物的刻画做到极致,心理描写惟妙惟肖,难以想象,写出这样一部戏剧的作者曾经受过怎样的遭遇。
很快,路长歌的背景就被挖了出来,单亲家庭长大,年纪轻轻就获得过学院奖,商业片成绩卓著,曾经执笔金梅奖作品,后因奖项失利而消失在大众关注中。这位年纪轻轻的编剧因意外伤害导致失明,在黑暗中坚持创作终于在话剧领域取得成功。
媒体的报道永远都是夸张的。路长歌被成功塑造成一个才高八斗的年轻作家。一时间路长歌居然名声大噪,还与正在紧张包装《红云》的名导演宁友川扯上了关系。
有记者甚至挖出多年前两个人一同进出的照片来,路长歌与宁友川的友谊又为他的身价增添了筹码。
路长歌听说这些事之后都是一笑置之。看来孙教授也是懂炒作的人,只是他不太明白他们不炒演员炒自己做什么。会不会目的有些偏离……
日子过得匆忙,等宁友川从n市拍戏归来,《绝世孤独》的宣传海报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宁友川看着“编剧:路长歌”一栏,站在海报前看了很久。
然后巧合的是,在海报附近的一家店面,路长歌在秦怡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怡看见宁友川想要过来问好,被宁友川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挡住了。
宁友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路长歌在自己面前消失。路长歌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外面是浅灰色格子布夹克。宁友川看着那个背影,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面相逢不相识,原来并不是一种很惆怅的感觉。宁友川觉得,可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与路长歌之见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路长歌在秦怡的搀扶下进入路先生派来接人的车子,转头问道,“刚刚是宁友川吧。”
秦怡愣了一下。路长歌笑道,“你手臂僵了一下,肯定是认识的人喽。可是又没过去打招呼,应该是被拦住了。不愿意让你告诉我遇见了他……应该就是宁友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