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男人,也确实像是在乎这些礼节的人。他想了想,便将这事丢到脑后,利落地剥了身上的衣服钻进浴桶里。
因为还有个人在外面,他也没有泡太久,只是仔细地清理了一下身体,便震去了身上的水汽,换上了鹤之舟给他准备的衣服。
不过比起上次那明显不合身的长袍,这一身虽然也算不上劲装,却明显是以他的身量做的长衫,袖口是直筒的剪裁,虽有些宽松,却也方便行动。
是特意备给他的?
李相夷理了理这身白衣的袖子,又看了眼跟衣服摆在一起的,素色的发带,抬手将刚清洗完,如今已经烘干的长发束了起来。
他寻到了铜镜前,打量了一下如今这身打扮。
换下了劲装之后,他看起来倒更像是个读书人。
虽然也高高地束着头发,但这身衣服却中和掉了他眉宇间的锐气。
尤其是这身衣服并不是他常穿的那种雪白,而是柔和的象牙白,料子透气而柔软,十分轻盈,哪怕穿着舞剑,应该也是没什么妨碍的,却因着是交领长衫的款式,莫名叫他多了几分书卷气。
少年人心中无端生出了几分不悦。
他打开莲花楼的屋门,想将鹤之舟喊回来,却发现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树上,目光似是落在还躺在二楼竹榻的刘如京身上。
见他开门,那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上。
“衣服喜欢吗?”男人问。
晚风在他说话间拂动着他垂落下来的衣摆跟袖子,连带着那头长发也随着树叶一起沙沙作响。
李相夷看着透过树叶洒落在他头顶的几缕月光,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等点完了,他又眨了眨眼清醒过来,再望向树上的人时,目光中流露出一点古怪。
少年郎脚步一晃,下一瞬人已经落在了另一根树杈上,“衣服是专门给我买的?”
他探着半个身子靠近过来,鹤之舟怕他摔了,连忙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他躲了躲,只用一对在朦胧的月下反倒格外明亮的眼睛探究地看着他。
鹤之舟总是无法对这双眼睛说谎,当然,他也没必要说谎。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
李相夷反倒将身子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歪在他身上。
“为什么?”少年郎问。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那点皂香。
鹤之舟垂下眼看着他,“备着也好以防万一。”
他说得理所当然,少年仰着一张青涩未消的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原来你这么盼着我来你这莲花楼啊。”
这是鹤之舟第一次看见李相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