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闻到这股夹着淡淡甜味的酒香,少年那两道剑眉便拧了起来,盯着鹤之舟的眼睛透露出一丝丝危险。
鹤之舟却只是柔和地垂下眼睫看着他,慢条斯理道:“滋味正好,再开一瓶给你尝尝?”
李相夷撇了撇嘴,抬手将他手中这瓶刚喝了两口的抢了过去,仰头灌了一口。
他其实算不上有多爱喝酒,但入了江湖,酒便也不单单只是酒,更多时候是豪气,是义气,是推杯换盏中的交心。
故而他也不排斥喝酒。
槐花酒算是好喝的那一类酒,醇厚中带着清香,酸味很少,也不怎么烧舌,只有极淡的一丝苦味。
李相夷尝过一口,丢下一句“你再开一瓶”,便抱着酒瓶跑到了树上。
鹤之舟看着他坐在树枝上晃着两条腿,不由得失笑。
不过既然少年喜欢,他便没再去开槐花酒,而是取了自己常喝的烈酒,学着他那样,几步攀上了树,轻盈地坐在他身边。
如今已经入了冬,南方这会儿虽不下雪,但这棵大树的叶子却也脱落了大半,只余下一些泛黄的叶子要坠不坠地挂着,叫这棵树看起来丑兮兮的。
但到底是这附近树龄最长的一棵树,枝干生得极其粗壮,哪怕这会儿坐了两个大男人,也没被压折半点。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李相夷问。
鹤之舟慢吞吞地将口中的酒咽下,回道:“差不多一个月了。城里刚好遇到个病人,有些麻烦,所以便多留了些时日。”
再者这鄞州城里四季客栈才开了不久,掌柜家的幼子却出了些事,他碰巧也在此地,自然要搭一把手。
他乘着莲花楼虽然看似没什么目的,但去过一趟福州之后,小楼便开始北上。
李相夷原本算着他半个月差不多该到扬州城了,没想到他在扬州城待了几日,将要办的事办完之后,也没见半点莲花楼的影子。
又耽搁了几日,他到底还是不耐烦地寻了过来。
因为有些不痛快,他喝酒喝得快了些,澄澈的酒液顺着下颌落了几滴下来,在要落上衣襟时却被他身上裹着的内力给震开。
鹤之舟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隐隐带上了些笑意。
他慢吞吞地又咽了口酒,酒气随着笑意上了脸,一双早就不复多情了的桃花眼便又添了几分潋滟。
李相夷顿时便觉得手里的槐花酒失了滋味,凑上去嗅了嗅他手里的烈酒。
跟他手中带着清甜花香的酒气不一样,这烈酒是粮食酿制的,麦香味十分馥郁,酒气也熏人得很。
这酒其实也是鹤之舟新得的,虽说作为东家,分店出了问题他出面处理也算得上理所应当,事后更是并未有任何怪责,但此地的周掌柜还是将家里藏着的几瓶好酒送了过来,纯做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