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少年郎的双手一时收紧成拳:“你为何直呼师兄的名讳。”
他这番表现,倒让李莲花想起了自己当初知道单孤刀身死之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时的心情,面上的笑容便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你可曾想过,这位师兄并非如同你我曾经所想的那般?”
李相夷膝上的衣摆已被攥起的手给捏得尽是折痕,“可有证据?”
“在师兄的房中,收着一个盒子,你届时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
单孤刀已毙命在自己之手,李莲花也不想再提及这位故人对自己的设计,便只是道:“当初你看到的那具尸骨,其实并非单孤刀的。待解毒之后,你可以去寻金鸳盟一名叫狮魂的仵作,那具尸骨在他手上,你仔细看过便会知道。”
毕竟这种换皮之术也并非没有破绽,单孤刀那一截断去的指骨更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
李莲花看着已经被乱了心神的少年郎,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撩开了帘子,看向外头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的心上人。
番外之舟花回到十年前(九)
因为不知道李莲花跟鹤之舟什么时候就会离去,他们这一路称得上疾行。
不过入夜后毕竟不方便行车,傍晚时分鹤之舟便寻了一处靠近河边的空地,将马车停了下来。
李相夷总算能够下车透透气。
只是等下了车,他也仍记挂着车上听到的事,沉着脸显得心不在焉。
漆木山与李莲花对视一眼,见这个大一点的徒弟摇了摇头,他心知两人中间一定有问题,却也只能瞪了瞪眼,捏着胡子去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用石头垒起简单的灶台。
这一路估摸着要走上一两个月,再加上又有伤患又有老人家的,自然不可能像鹤之舟自己当时那样餐风宿露,故而买马车的时候锅碗这些个东西他都是一起备好了的。
因着李莲花跟李相夷这两个都不爱吃鱼,鹤之舟运起凌波微步在山里寻到了两只野鸡,又摘了一些野生的杏子,没费多少时间便回到了河边。
李莲花已经洗净了锅碗,倒了水跟米一起下锅煮了一锅稀粥。
李相夷在旁边一边看着他煮粥,一边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捅着火堆,没一会儿便将火堆捅得小了些,叫漆木山嫌弃地用一根树枝打向了他的脚腕。
虽然如今轻易动不得内力,但李相夷惯来是不服软的人,与漆木山凑一块儿便是一大一小俩小孩,这一会儿功夫,便你一招我一式地用两根树枝比划了起来。
坐在旁边看着锅的李莲花扫了他们一眼,毫不掩饰地当着两人面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仍是挂了几分笑意。
鹤之舟一见便知他心中其实是极喜欢看师父与过去的自己这般闹腾的,便也跟着轻笑了一声,拎着两只鸡去河边处理。
虽说没有热水,不过有阳极的北冥真气,虽说给只鸡脱毛有些小题大做,但这身武学对鹤之舟来说,也就这种时候最是方便。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用内力将鸡毛剥了个干净,随后拍了拍白白嫩嫩的野鸡,在其中一只野鸡身上抹了不少调料,打算再寻两片大些的树叶,将野鸡裹起来,做成叫花鸡。
另一只他除了毛后倒没再做什么处理,直接拎回了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
漆木山看见处理好的野鸡后果然眉开眼笑地接过去,也给了他几分好脸色,笑呵呵道:“这鸡处理得不错,你们就等着看我老头子给你们露一手。”
鹤之舟将打算做叫花鸡的那只也递过去,他却只是扫了一眼,故意道:“再抹点盐,老头子我啊,味觉退化了,口味得重一点。”
说着目光便往李莲花脸上一扫,不满似的哼哼了几声。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不但不装作没听见,反而道:“我倒是瞧着这样正好,师父您老人家味觉退化了,可师娘没有啊,您啊,就迁就迁就师娘,免得她临老了还要跟您受苦。”
漆木山几乎要气笑了,不过旁边的李相夷笑得更开心,晃着手里的树枝,也跟着调侃道:“可不是,老头,你说你,爱喝酒熏着师娘就算了,如今舌头还不好用了,师娘往后还怎么吃你煮的饭?不如便叫师娘随我一起去四顾门吧,我在小青峰上给师娘再起一座居云阁。”
这下子倒彻底把老小孩给逗毛了,挥着手里的树枝毫不客气地要抽在这两个臭小子身上。
李相夷身上有伤,便扯着李莲花挡在了身前。
“我说你,好歹把树枝给我啊。”手无寸铁的李莲花用六脉神剑挡了挡冲自己脸上扫来的树枝,没好气地对身后的李相夷道。
只是话才落下,对面的树枝便又朝着脑门袭来,他连忙拎着李相夷往后退了几步,懒洋洋地对漆木山抗议:“师父你这可就不讲武德了,哪有光往脸上打的。”
漆木山一跃而起,“师父教训徒弟,自是想打哪儿就打哪儿。”
李莲花反手要去取李相夷手上的树枝,结果刚刚还要他护着的人手一避,躲开了他取树枝的手不止,反倒抖着树枝,从后面打向他的屁股。
他这下总算看出来了,二十岁的自己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也不客气地把人直接捞了起来,袖子卷住了他拿着树枝的那只手,用了几分柔剑诀的巧劲,借力打力地用他手中的树枝挡住了漆木山的招数。
李相夷看着这招眼睛一亮,“这不是相夷太剑。”
“我又不是只会相夷太剑。”李莲花理所当然道,手下已经趁着他分了神,夺过了树枝,用出柔剑诀中的另一招,缠住了漆木山用树枝使出来的逍遥独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