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回吧,就说有小股埋伏,已被击退。对方人数是我方数倍,苦战一番才得以脱身,所以没有斩获。至于战损……谁装扮一下?”弥生确认扉间撤得足够远才转头问身后几个连汗都没出的忍者,六人面面相觑决定猜拳决出倒霉的“伤员”。
千手柱间不负众望输掉了任何带有赌注的□□活动,伸手捏了一把弥生挂彩的胳膊一掌抹在自己脸上,然后假模假样大声“啊!”了一句,瞬间倒在地上瞪眼干等着别人把他抬走。
弥生卡了三秒,上去补了一脚对另外两个千手的青年说道:“伤员就位了,抬上走吧,撤!”于是他们把还活着的马找回来,四人骑马,剩下两人抬着柱间跟在后面跑,连恶战之后脸上的灰尘都不用刻意洒。
弥生掐着点在合适的地方故意捂着腹部的“伤口”“掉”下马背,果然是一副辛苦挣扎的样子。焦急等待着的真田家主策马奔过来的时候,又是漩涡勋把弥生扛在肩膀上,众人欲言又止,看着这个高壮青年的眼神充满敬畏——这样的家臣,忠心真是很忠心,可别的地方就很是一言难尽啊!
留在后面的两个漩涡族人照搬弥生的说法汇报战况,源次郎立刻让漩涡一族的人原地留守,自己拉着大部队冲进安土城下转了一圈就又重新回去带着“伤员”返回京都外的军营。
木下关白见真田家主带着他“缺根弦”的武士活着回来了,一开始颇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转头想想又觉得这样也好。这少年虽然有点讨厌,但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苗子,好好调、教一番完全可以留给儿子使用。盘算到这里,他立刻大方的褒奖了几句就让众人回去休息,也不再觉得以弥生为首的,这群一点纪律也没有的下级武士辣眼睛。
……
小规模的接触后,木下氏和松平氏正式进入战斗状态,每天都有来自对方的小股军队发生遭遇,下级足轻的战损数字逐渐上升,战争终于抛开儿戏的一面变得狰狞起来。
弥生没休息几天就再次跟着大部队进出战场,柱间有些紧张的紧随表弟左右,还没有接触过战争任务的弥生在他眼里几乎快要成为一件易碎品,慢慢向青年蜕变的千手少主彻底忘记这家伙前几天在放水的情况下揍了自己亲弟弟一顿。
“别的来不及说,只一点,在战场上千万要集中注意力,最好揪着一个实力相差不大的对手使劲打,武器的回旋半径适当调大一些,这样不容易被围攻。还有就是,一定要小心远处的弓箭。”他压低声音试图把自己的心得体会灌进弥生脑袋里,后者忍无可忍的抱怨:“这已经是第八遍了……我快背下来了!与其担心我,你还不如担心担心扉间。他用了我的模样,万一要是这里有眼尖的识出来了可怎么办?”
柱间哼哼了一声:“上次那个坑了咱们的小子已经被多江盯住,保证让他光荣的留在战场上。认得你样子的人真的就那几个?别记漏了哈。”
“放心!”弥生慢悠悠的答了一句:“我当初跟在真田家主身边的时候也不怎么出去见人,能记得我的除了平八郎以外没有谁跟来战场。高等贵族都有一个通病,他们不会去在意地位比自己低得多的人,只要你出身卑微,哪怕偌大的个子堵在路上也会被他们当做空气忽略掉。至于那个想要踩着咱们上去巴结关白大人的小子,绝对是个意外。”
“你有把握就好,”柱间摸了摸腰间藏着的钢丝,战场这种混乱的地方偷偷干掉一个实力并不是很强的普通人再容易不过,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人的死状太猎奇。
啧,真麻烦。
松平元康呆在安土城吃了几次骚扰,又被木下秀吉戳了几回爆点,终于忍不住砸了一个茶壶下令全军出击。五千多号人拆了简易营地浩浩荡荡朝京都移动,一路上颇有些摧枯拉朽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木下关白突然后院失火,西丸夫人怒斥正室北政所夫人谋害少主,并大肆清理了京都本丸内的役人和侍女。木下秀吉精明了一辈子,最后却遗憾的糊涂起来——他大声斥责结发妻子,北政所夫人却性格倔强不肯服软,两人当着仆役的面不管不顾的争吵,俚语土话漫天飞舞,连侍女也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北政所夫人负气带着侍女离开京都移居金阁寺自号高台院,而关白大人在妻子离开后的第七天被人发现中风瘫痪在床上。
垂暮的英雄终于走上了倒计时的末路。
北政所夫人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仆役拿着卷轴和钱袋前往宇智波忍族的接头据点。
西丸夫人端坐在华丽的寝殿中,被阴影遮盖住的嘴角扯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这是一个女人最疯狂的复仇方式,她已经可以微笑着等待最终结局。
弥生天天跟着主将在战场上吃灰,暂且不大清楚本丸中发生的事情,这次将是他最后一回跟着真田源次郎离开京都附近的大本营。关白大人卧床不起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正是要求真田家领军驻守京都外围的小城,阻止松平军进入连通京都的弛道。
这道命令放在正常状况下没有任何问题,然而此时关白病重,火之国上层的利益团体纷纷抢先争夺木下秀吉身后的政治遗产,关于战事的关注程度被降至最低。也就是说,真田家主将不得不在补给和援军都堪忧的情况下全力阻拦松平氏的进击,几乎十倍的人数差异基本就是个送死的任务。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赶紧跟着防守本丸的大部队撤出辅城,接下来的战斗很可能会十死无生。”源次郎坐在矮桌边把长刀擦得铮亮,镜面般的刀身映出他此刻乌沉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