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应战的高丽守军当即倒下去了大半。
好在固守营地的屏障还没有被冲破,才让他们抱着尚能挽回的想法继续朝前顶了上来。
可唐军的下一轮的进攻,已随着喊杀动天,迎头而来!
马蹄溅起的雪尘漫天,将后方的队伍都掩映在了其中。
甚至让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出,在后面到底还有多少接踵而来的敌人。
唐军是否会因此而影响到前进不好说,这份未知,却让高丽人倍感惶恐,也让这场越境的冲杀变得更为可怖。
渊男生仓皇地自营帐中冲出。
纵然身居重重保护之中,他也能听到交战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响亮。
没看到交战之地的场面也知道,唐军已经在陆续抵达了。
他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他应该在此时以主帅的身份调动士卒,重新建立防线,可在这清晨到来的当头打击面前,这位二十七岁的主将已经彻底慌了神。
他虽是渊盖苏文的长子,若是父亲去世他必定会是下一代高丽莫离支,可他所经历的战事相比起他的父亲真是少得可怜,在父亲的强权政治之下他也显得过于温吞了一些。
以至于当众人都希冀于他给出一个解决之法的时候,却只看到他一把抓过了身边的小卒,怒道:“河面结冰,唐军渡河,你们就无人发现吗?”
他们为什么没将人拦住?
原本凭借着天险优势,还有随同他一并前来的三万精兵,他或许还能将唐军拦截在境外,可当战事发生在这仓促之间的时候,他便实在有些惊慌了。
他本以为,唐军迟迟不渡河是因为缺少和高丽正式交手的胆魄,又或者是被西域战事牵绊住了手脚。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说出兵就出兵,丝毫没有一点被北地寒冬困住的架势。
还已到了意图直接破营的地步。
他要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面前那小卒一面发抖一面答道:“昨夜刚刚开始结冰的时候我们问过的,说是让我们小心提防唐军趁夜过河,结果一晚上都没出现问题。到了凌晨的时候……”
渊男生懒得多问了,将人推开到了一边。
他随后要说的,必然是他们还是降低了戒备,却不想唐军营地能有这样的纪律,在安静的夜晚即将谢幕的时候,对着对岸亮出了屠刀。
“取我剑来。”
青年人的热血让他在听到远处的高丽兵马惨呼之时,还是咬牙选择了应战。
可这些满心只想洗刷掉数月等待屈辱的唐军,正处在士气正盛之时。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就算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耸的山城,说不定都能够将其攻破,更何况,那只是一座沿江展开的大营而已。
都没能等到渊男生临阵对敌,给这三万人以一点振奋人心的榜样效果,在远处就已经再度传来了一阵异响。
那是——投石机的呼啸之声。
渊男生的脸色变了又变。
辽河的结冰不仅是让唐军的骑兵有了快速渡河的保障,还让唐军的攻城器械也得以顺利地运送过河。
正因为前方骑兵吸引去的注意力,后头的投石车便并未遭到有效的拦截,以至于在此时带给了高丽军营已越发毁灭性的打击。
从天而降的滚石刚刚在军营屏障处砸开了一条路径,黑甲长槊的将军就已纵马而入,在守营的士卒来得及对他做出抵抗之前,一抹横槊劈砍的血口就已经出现在了脖颈上。
苏定方的压阵,让契苾何力有了足够的底气冲锋在前。
而他当先撕开的这一个小口,也在顷刻间为唐军所占据。
这蛮横异常的大唐将领,径直率领着精骑往营地深处杀去,后头的人马也没落后几步地追了上去。
以至于好像那投石机的轰鸣都还没响起多久,渊男生就已经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压过了营地之中的所有刀兵相接。
那是一句又一句的——
“敌将何在?”
唐军到了!
这些唐军的甲胄和武器本就是当世一等一的精良,让渊男生本就没有底气在正面交战中战胜他们,只想着将人拖垮在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