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宁把酒碗“砰”地磕在桌上,恶狠狠道:“还说呢!你这霸王从小就仗着功夫好,偏要人家认你做师父。还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我们几个都喊你爹!欺人太甚!”众人纷纷喷出一口酒来。只有袁玠见识过大帅的荒唐德性,低着头,但笑不语。安惟翎大尾巴狼似的摆手,“哎,这如何是欺人太甚?本帅对我那几个干儿子可好了,陛下,你凭良心说,哪一回打架我没带上你们?”江崇宁白她一眼,低头抿了口酒。安惟翎继续笑道:“这赌注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一我家孩子成了徒弟,再万一,我家孩子肖似其母……那保不齐徒弟要骑在师父头上的,师父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江崇宁一个咯噔,“言之有理!”众人听到“肖似其母”四个字便有些心里发毛,一个大帅已经够受的了,再来一个小的?老天爷不给人活路罢!杨玄霜笑得不行,“陛下,别认什么师父徒弟了,只盼咱们两家孩子比你和大帅小时候消停些,别联手把京城掀了便好。”江崇宁“哈”一声,“别提了,阿羽还真掀过一次。”张存福来了劲,一张大脸凑上去,“陛下说说?”章公公和芮公公都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记得门儿清,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江崇宁拿起一根筷子,“叮”地一下敲了碗沿,神秘兮兮道:“虽然是阿羽干的好事,可齐玉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不如齐玉说说?”安惟翎疑道:“陛下说的莫不是诗会那次?那次齐玉不是没在?”袁玠放下酒盏,长叹一声,“没在就对了,知道我为何没在么?”安惟翎一挑眉,指着自己,“总不能是因为我吧?虽然本帅作恶多端,可不能什么罪名都赖给——”江崇宁筷子一敲,“就是你!”安惟翎愣住,看向袁玠,他缓缓点头。她不乐意了,“不行,齐玉,你得说清楚,怎么全天下的坏事都是老子一人干的?这也忒冤枉了!”袁玠回忆了一阵,莞尔道:“看来你忘了许多。我八岁那年,西山书院的静云先生在天京办了场诗会,诗会彩头是一对品相极佳的水龙纹狮子头。和京里那些世家公子一样,我本来也要参加。”水龙纹狮子头是什么玩意?安惟翎懒得细问,她关心的是另一桩,“那你为何没去成诗会?”江崇宁瞥她一眼,“急什么?就快到你了。”袁玠继续道:“被你药倒了。”安惟翎双目圆睁,“嗯?”“那时我尚在国子监陪诸位皇子读书,诗会前一日,你来寻陛下,见了我,忽然塞给我一块白玉糕,要我吃。”“我给你吃糕做什么?我记得自己甚少去国子监,那时应当没见过你呀。”江崇宁凉凉道:“给他吃糕做什么?你当时见了他眼睛都直了,悄声同我说这位小哥生得真好看,我和他套个近乎吧。”袁玠笑意入眼,安惟翎望着他点点头,“我虽记不清,这倒像是我能说出来的话。”袁玠继续道:“我不知你是因为我生得好看才想接近,见你状似好意,也没拒绝,吃了你的东西。你很欢喜,还摘了枝花给我。”“然后呢?”安惟翎问道。“我回了国子监书房,正要温书,忽地失了知觉。”安惟翎蹙眉,“我给你下药了?我怎么丝毫没有印象?”江崇宁挑眉,“谁知你那糕里放了什么?后来你让我悄悄带你去齐玉书房,见他倒在桌上,以为他睡熟了,你还偷摸翻窗溜进去亲了他一口。”袁玠眼底温柔,“这我倒是不知。”安惟翎仍是不解,“可我再混账,也不至于给齐玉下药吧?”郭樱大咳一声,这人前几个月还找他要催情药算计了袁玠一番,现下倒来装好人?好厚的面皮!安惟翎眼刀子飞过去,“闭嘴。”郭樱冷笑,“我什么都没说,闭什么嘴?”袁玠有些耳热,他知道安惟翎几个月前给他下过药,二人夜里好一番荒唐……他怕郭樱说漏嘴,忙道:“阿翎,那糕里下了什么东西,你当真不记得?”安惟翎摇头。江崇宁叹气,“齐玉,你这辈子栽她手里了。”袁玠继续道:“我昏睡了许久,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我回了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父母众人见我一日未归,以为我出了事,父亲连夜敲了宫门,奏请先帝下令京城巡检司搜寻大街小巷,一夜未果,却无人想到我还在国子监。”袁玠幼时便名满天下,又是太师之子,真正的云上骄阳。他失踪一日,怕是京城的地都要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