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浪对时间已经没要求了,只要爷爷能醒过来就行。和护士一起把爷爷推回病房,又看着她们给爷爷插上各种仪器,谢浪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护士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刚出去,谢多余就趴到床边喊,“爷爷,爷爷你醒了么?你疼不疼呀?”“小可爱你歇会儿吧,”欧臣看着他,“爷爷身上还有麻药呢,这会儿听不见你说话。”“那啥时候能听见呀?”谢多余抬头问。“等爷爷能捏你手的时候就听见了。”欧臣告诉他。“那好吧,”谢多余就把手伸到被窝里去攥住了爷爷的手,“那我就牵着爷爷的手,这样他一醒我就知道啦!”“那你照顾下爷爷,我跟你哥出去买饭去。”“好!”谢余很积极地答应了。欧臣的醉翁之意不在买饭,在急着跟谢浪谈心。谢浪也没拆穿他,指了指谢多余,“你声音轻一点儿,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好的。”谢多余压着声音又应了一遍。“奶奶,”谢浪看着奶奶,“那我们去买饭了,你在这儿看着爷爷啊。”“哎,去吧去吧,”奶奶摆摆手,“买清淡点儿啊。”“啊。”谢浪走出了病房。爷爷在这儿住了三天,谢浪已经把医院门口那趟街上的小吃差不多都给吃明白了。奶奶一说清淡点儿谢浪就知道她想吃的是哪家,但他没急着去买饭,而是在楼下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小花坛儿坐下了。他得跟欧臣谈心。至于这个心到底要怎么谈,谢浪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打算了。欧臣伸着懒腰往花坛边上的条椅上一坐,坐的很自然,完全没想起要看一下这个座儿上到底有多脏,邋遢随意的不像个矫情的大少爷。不过这几天都这么过来的,他早已经介意不起来了。“哎,”伸完懒腰,欧臣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睛看谢浪,“来吧,开始谈吧谢浪同学,说说你这几天的心历路程。”心历路程就没必要说了,谢浪不会说,也懒得说,直接进入了这次谈话的主题。“欧臣,”他看着欧臣的眼睛,坦然,诚实,直接,“我们分开吧。”谢浪的这句话像个带着千钧力气的大铁锤,那点儿因为伸懒腰和暖烘烘的阳光带给欧臣的舒坦被砸个稀碎。周围的人和车给他听觉上带来的吵闹也在这个大铁锤砸过来之后就只剩下嗡嗡的刺耳声,威力之大让欧臣的整个耳腔都带着旋转跳跃不停歇地疼。“你说什么?”欧臣半天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看着他。因为谢浪连着好些天都没好好搭理过他的不愉快一直在他心里无声发酵,这会儿终于被插上了火捻子,他也顺当而彻底地爆发了出来。“我们分”谢浪话还没完,欧臣就一拳砸了过来。“你再说一遍!”欧臣的眼角已经开始发红了。他有想过等谢浪稍稍缓过来点儿他就狠狠地揍谢浪一顿,可想象里的揍只是打情骂俏的揍,并不是真的像现在这样一拳就把谢浪的嘴角打出血的揍。欧臣很心疼,但他不确定这个心疼到底是因为谢浪被他揍了,还是谢浪在他心里直直地捅了把刀。谢浪被欧臣这一拳砸的整个人都偏了下身子,可他连哼都没哼一下,站稳后继续看着欧臣的眼睛。“我们”欧臣抬手又是一拳,“你他妈再说一遍!”“我们分开!”谢浪不躲不闪地看着欧臣的眼睛,提高了些音量。人有多奇怪吧,欧臣前几天还因为谢浪总躲着他的目光而恼火,今天就迫切地希望谢浪别看着自己最起码别用这种冰冷到没有任何感情涟漪的目光看着他。这样的目光里有刀,有刺,有世界上一切最尖锐的东西就是没有欧臣。可又让欧臣避无可避地疼了满身。从眼睛开始疼,一直疼到心里,再顺着血液一直疼到四肢百骸。没完没了,永无止境,跟他妈吃了炫迈似的。疼到快受不了的时候,欧臣的眼角有眼泪滑出来了,这一流就像开了闸,彻底停不下来了,同时也让他看不清谢浪的那张脸了。可即使谢浪的脸已经模糊了,但他那尖锐而凌厉的目光始终在那里,不管欧臣看不看得见,他都清晰而深刻地疼着。“为什么?”欧臣伸手抓住谢浪衣领,“你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个是么?在我他妈担心你担心的要死的时候你他妈在琢磨怎么跟我分手,是么!?”“对不起”谢浪抬了抬手,想给他擦眼泪,可抬到一半又放下去了。没必要了。要分开就干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