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还凉,指骨掰在他手腕上,轻缓地蹭,似在汲取热度,李炎惊讶于她身体竟是这样低温,也纠结了一阵是否要将她搬走,最终决定放弃抵抗:别折腾了。最后,李炎任由莫雪笙搂着,索性就在贵妃榻上睡过去。也是神奇,他从来夜里难以安眠,与莫雪笙挤在那窄小的贵妃榻上,竟渐渐陷入了黑甜的梦中。换骨玉泉中放了迷魂药,泰半都入了莫雪笙的肚子,她与李炎酣畅淋漓地斗了一场后,便彻彻底底昏睡过去。再醒来时,浑身是暖融融的,热源横在腰上,大掌将她一管腰抱得严丝合缝,虽脑中浆糊一样,但身体反应来得更快,她抬手一掀,就将那登徒子彻底掀翻在地。伴随“嘭”地一声巨响,李严恼怒的:“哪个活腻了?”他神色阴冷地望向罪魁祸首,莫雪笙白着一张脸,惊疑道:“怎么是你?”昨夜,她和清嘉一同饮酒听曲儿的,后来喝了唐昭昭的换骨玉泉,像是彻底上头了,头脑昏胀,想着出去吹吹风,再然后……便是与李炎相拥着醒来了。后半段发生过什么,她彻底断片。“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么?”李炎阴恻地开口,本来觉得在地上坐着姿势略显狼狈,想要撑起身子来,却倏然想起自己是个瘸子,还是坐在原地,仰着头打量莫雪笙。她咬着唇,蹙眉沉思,眼神时不时心虚地瞥向他。却还是一片空白。莫雪笙从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既想不起来,就算了,此刻并不像多看李炎一眼,她自榻上翻身而下,逃也似地离开了这莫名其妙的包厢。李炎心情复杂地嘿了声,见她步伐踉跄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爬了起来,推着轮椅去追。好歹要说清楚不是。莫雪笙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故会与李炎相拥而眠,且宿醉过后,脑壳似叫人拿着钝刀子在磨,血淋淋的痛感,让她再难思考,满心都想着唐昭昭那酒有异,又不知清嘉何处去了……偏偏身后还传来李炎魔音绕耳,她加快了步伐,却仍没躲过。此刻他已坐回了那金玉雕凿的轮椅,眉心微压,神色倒是庄重凝肃的,浓桃艳李的展现,浑似九天之上,犯了天条的堕仙子。他咄咄逼人的姿态,让莫雪笙陡觉烦躁:“殿下,我没什么可与你说的,昨夜若有冒犯,您便当做无事发生,左右咱们往后也是要成亲的,犯不着一副被我玷了清白,讨要说法的模样。”“你真不记得了?”他手仍旧攥在她腕骨上,温良细密的触感,莫雪笙尤为陌生,不耐地摆了摆手,想要挣脱桎梏。感知她抗拒,李炎眉间的不悦更浓,更用了几分力道。果然昨夜那迷糊柔软的女子不过如梦泡影,如今是猛虎苏醒了,说的话可谓惊世骇俗,仿佛他是被人欺负的小姑娘,她才是占了便宜的地痞流氓。若平日有谁敢在李炎跟前大放厥词,他早发作起来将那人大卸八块,如今对着莫雪笙便奇异地没了脾气……反而想要逗一逗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都是未婚夫妻。李炎拉着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昨夜……”温热的触感落下时,莫雪笙浑身僵直,双眸瞪得如铜铃,惊愕喃喃:“你——你——”李炎尤不撒手,清浅地笑了下,灼热的吐息便浑然落在她手背,仿佛火焚,他鼻梁又高,若有似无地拂在她手背肌肤,又烫又痒的……莫雪笙盯了许久他低垂的俊容,回过神来时,用尽了浑身力气,狠狠一拂袖,彻底将李炎连人带轮椅掀翻在地,她愤恨地落下一句:“混账!”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那副金轮椅,倾覆在地上发出沉郁的一声巨响,又哐当两下砸在他后腰上,李炎闷着嗓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哼。清嘉与宋星然夫妻两个听了一路的壁角,终于听得嘈杂之声,似乎打斗,都觉得大事不好,才走了出去,却只见李炎翻倒在地,手掌撑在腰间,一副吃疼的狼狈模样,莫雪笙却是人影都无。宋星然表情复杂,有些想笑,又觉得如此太过无良,对不住友人,笑容憋在脸上,努力装得平静,桃花眼中流露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李炎就着他的手站起来,恼羞成怒地一拂袖。宋星然啧了声:“别气呀,她素来生猛,你又不是不知。”李炎揉着腰脊,眸色沉沉,盯着莫雪笙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行宫避暑,她也会去的,对吧?”赵贤妃自年前小产后,身体始终未能痊愈,如今天热,据说愈发难挨,皇帝便开了恩典说要挟爱妃去行宫将养身体,他还广布恩泽,说三品以上的官眷命妇皆能随行,莫雪笙如今是准四皇妃,自然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