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
话到一半,便被游滁冷漠制止:“虚礼便免了,本座有事要问你二人。”
“师尊!桃瑶和含星虽跟随徒儿多年,但……”崔灵洗仰头直视着游滁,语气间染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央求。
“噤声。”游滁冷冷丢下两个字。
崔灵洗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几经变幻,最终化作浓浓的难堪。
游滁不再理会她,视线落在崔灵洗身后穿着朴素灰衫的少女身上,沉声唤:“含星。”
姜照眼皮一动。
只见方含星身形微顿,而后恭顺地答了个“在”字。
“你做事稳重缜密,为人聪慧机敏,本座一直觉得你和天凝的普通弟子一般无二。”游滁负过手,面上不露声色,“本座认为,这个问题,最该由你答。”
方含星深深垂头,迟疑了会儿才低声道:“含星不敢当……但长老有疑,含星必竭尽所能为长老解惑。”
“那好,本座问你。”游滁直直盯着她,“平日里,你主子除了你们与仙府的人之外,是否有和外人接触?”
姜照眼尖地瞧见崔灵洗因紧张而握紧的五指微微一松。
他默默歪了歪头。
好奇怪。
而那厢方含星一五一十道:“女君平素只在仙府走动,采买事宜皆交由侍从打理,若论外人……女君每月十五会修家书一封,以鸿雁传信,联系家人,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无懈可击的回答,一丝错处都挑不出。
游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面上已全然掩去了情绪:“……如你所言,本座倒依稀记起,你主子深居简出,的确极少见外人。”
方含星压着气息,没敢回答。
“既然如此,那本座换一种问法。”
游滁伸手一点,只见一隙灵光从他指尖弹出,向地面俯冲而去——
灵光卷起素瓶,随后悠悠飘荡至方含星眼前。
“当日你主子炼制这一瓶益体丸时,身旁除了你们,可还有第三人?”
被灵光环绕的素瓶闯入方含星的视线之中,随后安静地浮在半空不动。
她在凝视着它,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但相对应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姜照隐约猜到了她的沉默的原因。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朋友便是方含星,所以在游滁的视角里,方含星对这素瓶中益体丸的来历并不知情。
无论她的回答是与否,都会把这件事推向另一个深渊。
游滁说:“含星,你可以想清楚再回答。但不用想着欺瞒本座,本座之所以私下召问你们,是不想让你们受天权堂刑罚之苦。”
她们毕竟修为不高,想让她们吐出真话,天权堂有一万种法子。
无人注意那名唤桃瑶的粉衣女侍颤了下。
方含星微微抖动眼睫,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突然笑了笑。
游滁不由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轻轻朝下一拜,说:“长老既有此问,想必答案已有定数,含星回答与否,皆不重要。”
游滁半晌徐徐叹出口气,难掩失望神色,“你……”
与此同时,崔灵洗慌张地膝行两步,火红的衣裙挡住了方含星的大半面容。
她迫切地说:“师尊,徒儿知错了师尊……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师尊给徒儿一次机会,哪怕让徒儿从此做仙府的洒扫弟子也成!”
游滁定定地看着她,说:“本座虽不知那人为何要帮你,但你窃取旁人的天赋是真,你得到了仙府的顶尖资源也是真,你受到的赞誉都是真……如今事情败露,你却希望本座轻拿轻放?你是天凝大师姐,可知你今日之举,足以令仙府人心惶惶,败坏仙府名望、天凝立峰多年以来的风气!”
崔灵洗嘴唇痉挛了一下。
紧接着,游滁突然伸手指向姜照,声音朝向崔灵洗,如雷霆震怒:“你不仅骗了本座,还骗了你小师叔的道侣!你修炼如此多年,莫非不清楚道侣于修士而言意味着什么吗!倘若他真因你一念之差出了什么好歹,你是不是要拿你的命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