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让人从书房翻出来的,他当年才入东宫为助教时,上课用的书本。
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去不知去了何处。
将他拽回现实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刑部查案。陆子溶在里面么?”
陆子溶正要开口让他们进来,却听砰的一声,对方竟先破门而入。几个官兵来势汹汹,在他面前亮了腰牌,张口便问:“陆子溶,你和宁州的广厦庄是什么关系?”
“广厦庄是我办的。”陆子溶淡淡扫过他们,将那些人看得一愣。
“那银钱来自何处?”
“齐务司众官员驻守边境,向他们要来的。”
听到这话,领头的官兵大手一挥:“拿下!”
后头几人刚搬出绳子和镣铐,便闻门外传来一声:“放肆——”
进来的是周唯,他瞪了一眼官兵,满脸歉意地对陆子溶道:“下头人不懂事,冒犯陆公子了。您既然如此说了,我们得见见太子殿下,想来不必押您去牢房。不如陆公子仍住在此处,只是刑部派人看着,您莫要离开芭蕉小筑可好?”
陆子溶知道刑部和东宫联系密切,道:“殿下这几日不在东宫,说是去衙门里处理事务。做给人看的事,自然得让人看见,我还是到牢房住些时日,也算刑部查过我了。”
“可牢房阴寒,您的身子……”
陆子溶起身在他们面前伸出双手,微微仰头,“我才从那里出来不久。”
镣铐冰凉如故。
周唯将陆子溶送到牢房安置下,却折返回东宫,见了管家老郑,急切地问:“太子殿下去哪个衙门里了?”
见老郑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他压低话音:“是陆公子的事……大事。”
老郑深深望他片刻,“衙门只是托辞,我们只知晓殿下出了远门。”
周唯呈上文件,将此事简短道明,老郑登时面色大变。
他见护卫任驱刚好经过,便将周唯给的东西塞在他手中,吩咐道:“你立刻便去,把殿下找回来!倘若实在回不来,让他看了这个,给捎个信也可以……”
接着抓住周唯求情:“你和那些乱民说,刑部审案也要些工夫,再拖一拖吧……这位陆公子,原先是东宫太傅,如今是……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周尚书可要识时务啊。”
周唯苦笑着点头。
初夏,渐渐炽烈的日光一点点温热大地,苏醒人间,却暖不了牢房的铁门木窗、阴湿终年。
陆子溶上次是住在虫蚁草席之间,早已习惯其中不适。然而这一次,他却被安排在牢房角落的一处隔间。
此处附近并无旁的犯人,甚是清静。屋内陈设虽然简朴,却日用俱全。
他已在此住了半月有余。起初天气凉,屋里便燃着火盆;后来入夏了,火盆只在夜里他将要就寝时送来,中午晒得狠了,还有人给添一些冰。
怕他无聊,牢房守卫每日送几本杂书。陆子溶最喜闲事,往往一本本翻过去。
今日他在一本稗官野史上停留良久,此书讲的是二十多年前一名云游文人在边境的见闻。陆子溶读了数遍的一章,记的是当时舜人和齐人的冲突往事。
那时舜人欲尽早收回故土,便向当时仍不臣舜朝的田州发起进攻。田州人时常以少胜多。
据说,这要归功于幕后指挥之人。此人是田州同知之子,彼时不满十岁。
可不知为何,田州军忽然发动总攻,却技法拙劣,被舜人打得落花流水。此后田州节节败退,最终城破。
舜人进入田州城后,曾找过那据说能运筹帷幄的孩子,一无所获。
作者说,一个木秀于林的孩子,在四处战乱的环境中,指不定被谁杀了毒了,总归是死了。接着便感慨早慧多舛英雄不再,故而人生无用云云。
陆子溶看到最后,轻嗤一声。
倘-->>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