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子溶忽然开口:“如今,玉盈会对舜朝使者驻扎在凉州是何看法?”
沈书书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被查,“我们原先的看法是吕公子的看法。如今被你们逼着把他供出来,我们就没有看法了。官府的事,问我们做什么。”
“沈姑娘深明大义。”陆子溶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又去了舜朝使者驻扎之处,钱途将上次驱逐他们的话再说一次。玉盈会表示支持,百姓们自没话说。于是舜朝使者毫无反抗之力,只得答应离开凉州。
陆子溶站在寒风里看他们周旋,不住地咳嗽。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向后倒去。
原本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才倒到一半,竟不知从哪窜出两名侍卫,一边一个将他架住,道:“陆公子,我们回去吧。”
陆子溶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回哪去,想等尘埃落定再去趟凉州府,却没力气和他们讨价还价,只得任由他们把自己架上了车。
车上还听见外头有人议论:
“这不就是个病秧子,哪用得着三十人看着?”
“你可别小看他,这人自己虽然病着,可背后有个江湖帮派。若不是那个帮派最近遭受重创,派上百人也看不住他啊!”
陆子溶:……
一觉睡醒后,马车仍停在前些天住的小院门口。陆子溶回到房间,立即便有大夫进来为他把脉。
大夫恨铁不成钢地说:“公子新旧两毒交叠,怎么如此不上心,还到外头去吹风啊!”
“旧毒?”陆子溶发觉异样。
大夫顺口就道:“十九年的「经年」啊,这毒最是畏寒……”
陆子溶话音一沉:“你如何得知此事?”
大夫这才发现说错了话,讪笑道:“这个嘛,自然是靠切脉……”
专攻解毒的大夫或许能分辨出「经年」的脉象,但决不可能确切知道年份。陆子溶不解,了解他身上这毒的只有致尧堂里一些人,如何能传到一个不相干的大夫耳中?
他不愿细想这些琐事,用下饭食和汤药,又要了一桶热水来暖身子。水温有些烫,陆子溶坐进去,寒凉的身子全然不觉,反倒舒服得很。他舒展臂膀靠着桶壁,手指摩挲着腿上的疤痕。
第二十年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事。凉州独立之后,百姓不用再受舜朝的压榨,至于其自治之事,那就看钱途的了。
而舜朝这边,他会找个机会,把傅陵前世做过的事都讲给致尧堂,要不要继续刺杀就由他们决定。
至于他自己,就等到致尧堂恢复元气,将他从傅陵手上救走,让他自由地度过最后的日子。
他要在舜朝京城与故友同僚道别,再去一趟生长的地方田州,然后选个山清水秀的角落,过几天不用操心的日子,最后回致尧堂安排好一切,就在那里长眠……
——这安排十分周到,不包含任何一个他不在意、不想见到的人。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传来叩门声,陆子溶以为是下人来送沐浴的用具,便道了声:“进来吧。”
然而进来的却是傅陵。
陆子溶上一次这样衣不蔽体地面对他,还是前世的事。这念头勾起了一串不愿想起的记忆,他别过头,“你出去。”
傅陵没有出去,而是找了个矮几,跪坐在后面,这样他仰头只能看见陆子溶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不给陆子溶赶他走的机会,上来就是一句:“陆先生,你就这么恨我么?”
话音委屈,眼神悲伤,配上那张俊俏的脸,着实让人可怜。
“我这个齐务司司长才刚刚上任,人都到边境了,你却让凉州独立,天下人会怎么想我?我在朝中本就举步维艰,此事既发,又有多少人会拿到我的把柄?”
水温已凉下来,陆子溶被他气笑,咳了两声,“我帮凉州独立,为的是百姓生计。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恨?”
傅陵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攥紧双拳,身体在微微发抖,“可我是你的学生!陆先生,你这样做,丝毫不管我怎么想吗?”
“我已不是太傅,你也不再是我的学生。”陆子溶失去了耐心,话音仍旧淡淡的,却听得出其-->>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