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在东宫休养了几日。他被陆子溶欺负得浑身胀痛,且到处是红印,着实出不了门。
他曾以为,只要是与陆子溶的做这种事,怎样都会快活。谁料海棠教了这么一招,将欲念和疼痛搅和在一起,身不由己心火滔天,将倾却不能泄,憋得他野爪挠心、百蚁缠身。
此后接连数日,他都要独自跑去龙脉泉,在陆子溶折磨他的地方把自己绑了,只留一只手,一个人待上小半个时辰。
不过他不敢耽搁太多时日,因为他得知,京州府对重九堂的案件已到判决的阶段。他答应了陆子溶会保住重九堂,就一定会做到。
出门那天,分明还没冷到那份上,他却裹了厚厚的斗篷,只为用毛领遮住脖颈。上衣也特地选了袖口收紧的。
他来到京州府,听说正堂里恰在议论此案,便过去旁听。为显郑重,还特意带了两名幕僚。
重九堂案虽不是鸡毛蒜皮的案件,却也没大到让太子旁听,他三番两次前来,众人都猜到他是有意干涉。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京州府和齐务司继续方才的争吵。
京州府丞道:“重九堂一案业已审结,事实清楚。依照律例,寇盗聚众为祸者,不论主从皆从重量刑。其首脑冯逸及下属五名心腹,并堂众曾杀人者,均应处斩。余者依所犯罪行大小,处流放、杖责、监-禁、劳役等。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傅陵看向齐务司的坐席,鲁侍郎道:“依大舜律例的确如此,可重九堂之人多来自齐地,不应直接套用舜律。殿下先前在边境时,对凉州颇多惠民之举,又替凉州人治疗瘟疫,如今双方修好,岂可在此时给整个重九堂安上罪名?坏了交情,岂非因小失大?”
不待傅陵开口,便被府丞接了回去:“就算是齐人,在我大舜京州犯的事,自然适用舜律。倘若因其身份便法外开恩,必将惹得舜人不快。望殿下三思!”
傅陵又听他们吵了一会儿,无外乎律例与交情的矛盾。
他一脸轻松,徐徐开口:“这案情孤听懂了。既有律例在先,自不好轻易违反。那便由孤做主,给他们挑个罪名——不如就劳役吧。”
鲁侍郎听了这话,直接往堂上一跪,“殿下,万万不可啊!劳役多在瘴疠之地,无异于流放,即便判个一年两年,多半也没命回来。若让凉州、宁州的百姓知道了,齐务司的辛苦经营恐毁于一旦啊!”
傅陵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片刻后道:“劳役嘛,劳了便是,何必去那么远?就在京城里服役,李府丞,这样可合乎律例?”
府丞一愣,“倒、倒是合的,只是这一群罪寇,送往何处,恐怕无人敢收……”
“那便送往东宫,”傅陵挑眉,“我这儿正好缺人手。”
这下屋里几人都愣住了。李府丞讷讷不言,鲁侍郎当即给他磕了个头,“殿下心系边境,高风亮节,臣钦佩不已!”
傅陵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正要收工,却见队伍中的东宫客卿吴钩站起来,欲言又止。
傅陵出了屋子,吴钩跟到廊下,悄声道:“殿下要把重九堂罪人放在东宫,他们记恨您,恐生事端。况且若让宫里知道了,陛下那边……若只是为了边境,您不一定要保下他们……”
“宫里知道又如何?孤代理国政,连处置人犯都不能了么?”傅陵负手踱步,“你不必插手。”
“就是为了那个姓陆的……”
傅陵倏然回头,眼中阴晦不明,斗篷让风吹歪,露出脖颈的红痕,“只要是陆先生在意的,孤全都要保下来。”
太子的决定让京州府和齐务司都很满意,两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太子的机会,隔日便正式下了判决:除了几名罪无可赦者处斩,其余人都判了或多或少的劳役,服役之所正是东宫。
京州府很快送来人犯,老郑安排他们同东宫府兵一起受训,还严厉告诫府兵不准欺侮他们。
但傅陵没有立即将此事告知致尧堂。京州府的判决在得到皇帝承认前,就不算尘埃落定。
果然没过几日,傅陵就在早朝后被留了下来。
这些年傅治一得空就往长生殿跑,便不爱出席早朝了。频繁的小朝会他根本不去,就是大朝会也只露个面,议事则都交给济王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