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溶带领致尧堂众人前往东宫,却暗中指派两人回银沙宫盯着,看尹必为何而来,以及……傅治被如何处置。
那二人到时,见未戴冠冕的丞相跪在傅阶面前,脸上是乞求的神情,“殿下打算将圣驾移往何处?”
傅阶冷哼一声,“尹丞相倒问起我来了?那你倒是说说,本王该移往何处?”
尹必叩首道:“臣以为,殿下今日所为在世人眼中如何定性,全看今日之后陛下的状况。况且您执掌禁卫军,陛下只使唤得动这些残废宫人,难道殿下仍旧不肯放心?”
“原以为尹丞相只会算账,不成想嘴还挺巧。”傅阶挑眉,“说下去。”
“依臣所见,可将圣驾移往长生殿,对外称陛下一心向道,无意世俗,不愿理政。长生殿地处边远,既无法逃离,又无法举事,殿下亦可派驻护卫。”
傅阶沉思片刻,唇角一勾,“尹必,你不在衙门里避祸,跑来这兵荒马乱之地,就是为了同本王说这些?本王本不打算更换丞相,但你这般为旧主说话……”
尹必磕了个头,没再言语。
“长生殿……也好,本王的确需要一个借口。”傅阶看向一只脚迈进银沙宫的白忠,“就听丞相的,绑了皇帝,送去长生殿。”
“至于你,尹必,就一起去长生殿伺候旧主吧。”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深秋的寒意弥散在空中。其实白天也不暖和,只是厮杀中的人血都是热的,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肌肤才想起自己的冰凉。
陆子溶仅着一袭单衣,行走在前往东宫的小道上。步履尚且平稳,人却止不住地咳,经过一盏宫灯时,火光下他面色白得瘆人。身边的堂众脱下外衣给他,也无济于事。
他许久不曾如这般寒冷了,怪天气,怪心境,更怪……体内的「经年」。
还有时间。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他会日夜被寒气折磨。前世他是被这毒杀死的,他知道那有多痛。
但现下局面千钧一发,他不能撒手不管。
致尧堂从角门进入东宫。陆子溶和看守的禁卫军交接一番,将自己人换了上去,既看住四下大大小小的出入口,还有不少堂众上了房顶翻了墙。
“太子现下在何处?”陆子溶冷肃道,“我奉济王殿下的命令,前来处置罪人。”
那禁卫军的小头目道:“自然是绑起来了,这便带您过去。”
陆子溶带了几名堂众,随对方进入东宫。
东宫内的护卫早被统统抓来扔进牢房,现在正在抓的是客卿。禁卫军兵士将数名东宫客卿绑了,与陆子溶擦肩而过。
突然,队伍中某人挣脱束缚,踉踉跄跄跌过来,朝陆子溶跪下,高声哭道:“陆公子,求你放过殿下吧!”
陆子溶停下脚步,认出那人是向来「清高」的吴钩。
“殿下不是那等野心勃勃之人,造不成什么威胁的。济王若不放心,大可削他的权,不可不念手足之情啊!还有陆公子,殿下自幼长在你门下,他为了凉州、为了致尧堂付出多少心血,他到底欠你什么?!你背叛他也就罢了,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陆子溶静静望向那人,眸光微颤。他本以为此事一出,再见到吴钩时对方会指着自己破口大骂,不曾想他是这样反应。
原来此人处处针对他,并非因为他挡了谁的路。或许吴钩只是将他当成了祸乱东宫的奸佞小人。
“吴公子所言不过是一孔之见,我与太子间的许多事你并不知晓。你不知晓他当年如何折辱我、迫害我,不知晓他为何想要我死,自然不懂我如今为何对他如此憎恶。”
陆子溶别过头,唇角勾出轻蔑,“你的主子或许是个好太子,但陆某同他有私仇,说情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