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为她被吓傻了,男人没
多想,将包裹重重地放在角落,自己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对千绪笑了下,往床上一倒。
如雷的鼾声响起时,千绪忽然动了。
她用一直藏在手心的一支沾血的发卡轻易撬开手铐。
那是她从木地板的缝隙中找到的。
黑羽盗一曾经教过她一些基本的魔术技巧,千绪至今还会偶尔练习——如何在三秒内挣脱一副标准手铐是她练得最勤快的一项,因为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生活在米花町,就迟早有一天能用得到。
手铐被她轻轻放在地上,千绪拔腿就要往楼下走,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一股蜿蜒的血流从那个房间缓缓地淌出来,径直流到她脚下,像一只挣扎着伸来的手,作出不甘的挽留。
四周一片安静,那个男人在睡梦中翻了下身,木床嘎吱一响。
楼梯口昏暗的光线映在她眼底,手中的金属尖利得有些扎人,千绪足足站了半分钟。
直到纤细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转身走了回去。
工藤优作查到那个名叫高桥的男人时,已经过了凌晨五点。
提供线索的酒馆老板满脸睡痕,说话含含糊糊,“他没什么朋友……总是傍晚时候一个人过来,也不和人聊天,所以我真的不了解。不过看他每次走的方向,应该是住在……南边那一片吧。”
再仔细问,老板也提供不出更详细的线索了。
“说什么南边……”毛利小五郎从酒馆出来,望着眼前房屋密密麻麻的住宅区,几乎绝望,“这要怎么找?就算是调查屋主,日本姓高桥的少说也有一百万人吧!”
工藤优作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边,目光投向酒馆所在的这一片灯红酒绿的风俗街,像是想到什么,眸光微微闪动。
毛利小五郎的话音却突然停下,他的注意力被远方天际下一抹橘红色的微光吸引了。
“那是……”
“是火灾。”工藤优作反应很快,“目暮!”
目暮十三几乎是同时接到电话,他听了几句,匆匆放下,脸色很难看,“是三丁目的一间老房子,屋主叫高桥贤志……优作——!”
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他们和消防队一起赶过去时,火势已经大到无法控制了。
狰狞的火舌爬满整间房屋,照亮了半边天空,直到一个小时后,最后一丝余烬才被熄灭,原本的木质小楼只剩一具伶仃的骨架,在晨曦中摇摇欲坠。
工藤优作不顾目暮的阻拦踏了进去。
“整栋屋子都是木质结构,烧得特别快。”搜查一组的弓长警部戴上手套和鞋套跟着进来,环顾四周,“而且似乎也没剩下什么,这就怪了……”
“是啊,连家具都是木质的。”工藤优作在废墟中俯下身,“就好像早就准备着要来这么一场大火。”
冷淡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弓长警部晃了下神,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窥见了这位儒雅的年轻作家按
捺不住暴戾的一瞬间。
他凝神朝着工藤优作在看的东西望去,一眼瞥见一团蜷缩着的焦黑肢体,猛地惊呼出声,“那是什么?!”
“一只狗。”工藤优作说,“看体型应该是只大型犬,被拴在院子里,着火的时候,主人没给它松绑。”
不等弓长警部松一口气,工藤优作已经走到废墟中央,“目暮,叫鉴识课的人来取证,这里,这里,和这里……”他低声指了几处地方,那里的木材泛着焦黑,但依然有几处燃烧不完全的地方,能看出残留的猩红痕迹。
目暮只看了一眼,表情就变了。
“从血迹的溅射范围和量来看,除非那位高桥先生在家开了个屠宰场——”工藤优作摘下手套,蓝眸中少见地泛起寒意,“不然这里应该就是杀人分尸的现场了。”
“这里没有人骨,他还有一处抛尸的地点。叫人去附近的山里搜查吧。”
不知何时,工藤优作已经接手了现场指挥,目暮和弓长带着手下两个课室的人在他的指令下忙得团团转,他自己却径直朝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附近居民走去。
工藤优作此时还穿着从宴会现场赶回来的一身,警笛闪烁的红蓝光芒映在黑西装上,他看起来比在场其余人都更像影视剧里利落精干的刑警。
几位还穿着睡衣的大婶看呆了。
工藤优作撩开警戒线,大步向着她们走过来,开口却是一句——“请问在火灾发生前,你们有没有听见犬吠声?”
不是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而是直接抛出明确的问题,只等对方回答“是”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