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星小心翼翼地将钢笔放回原位,还把笔帽推到另一侧还原,藏起了那道划痕。
他心中惊涛骇浪,面色大变,回头紧紧盯着浴室门。
稀里哗啦的水声不断从浴室里传出来,他靠着书桌边缘,因为心情波动太大,本就疼痛的膝盖开始发软。
他扶着桌子,有些站不稳。
戚晚星也顾不上别的,他慢慢走到舒柏沉的床边,坐在边缘。
他面色发白,又死死咬着自己的唇,本就丰润的唇被咬得殷红一片。
浴室里的水声在他耳中无限放大,戚晚星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舒柏沉走出来时,看到戚晚星坐在他的床边,低着头,好像在看自己的膝盖。
舒柏沉视线下移,看到了戚晚星红紫一片、又开始渗血的膝盖。
戚晚星这一跤摔得狠,皮肤虽然隔着裤子,还是被细小的泥土砂石划破许多小口子,洗完澡热水一激,又开始渗血。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是站着的,舒柏沉的短裤很大,穿在他身上盖过了膝盖,舒柏沉没有注意到,此时看到戚晚星的膝盖,目光一沉。
戚晚星听到浴室开门声,肩膀一颤,立刻抬头看去。
明明只是一间留学生宿舍,明明舒柏沉只是站在浴室门口,戚晚星看着他,却觉得眼眶发热,憋了许久的泪水盈满眼眶。
这两年,他和苏眠夏的距离是那么远,远到无法靠近,远到横亘着生与死,远到他几乎绝望。
可此时苏眠夏又站在了他的面前,变了模样、变了声音,戚晚星却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苏眠夏,是他魂牵梦绕、日思夜念的苏眠夏。
戚晚星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泪珠却一颗颗地流了下来。
舒柏沉几步走到戚晚星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托起戚晚星的小腿,仔细看他膝盖上的伤口,又拉过戚晚星的手,看他手掌同样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
“很疼吗?”舒柏沉问。
戚晚星低着头,一开口先溢出一声哽咽,泪水落得更凶了。
明明只是摔了一跤,就算伤口再严重又能严重到哪儿去呢?
这样的伤口,他母亲李晓莲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他那个只会喝酒打人的父亲更不会。
可苏眠夏会,一直以来,只有苏眠夏会注意到戚晚星身上的伤口,再小的伤口他都会注意到。
其实戚晚星不怕疼的,他是泥地里打滚的孩子,他自小就皮实,可自从认识了苏眠夏,他却在苏眠夏面前越来越娇气。
他低着头,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只是一直盯着舒柏沉,看他陌生的眉眼,看他比苏眠夏更显锋利的五官。
他要好好记住这张脸,这是苏眠夏的新模样。
舒柏沉以为戚晚星痛极了,他好看的眉紧皱,低头凑近戚晚星的膝盖,轻轻吹气,微凉的呼吸吹拂过戚晚星的膝盖,他又摊开戚晚星的手掌,去吹掌心的伤口。
戚晚星眼前被泪水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睛,泪水落到舒柏沉的鼻梁上。
那颗泪珠还带着戚晚星的体温,砸在舒柏沉的鼻梁上又很快变得冰凉。
戚晚星猛地回神,他抽回被舒柏沉握着的手,用手臂使劲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把双眼揉得通红,连眼尾都拉出一抹淡红。
“好疼……”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还带着哽咽。
他哭得睫毛湿润,一簇簇黏在一起,忍不住又要抬手揉眼睛。
舒柏沉握住戚晚星的手腕:
“别揉了。”
戚晚星用力眨了眨眼睛:
“眼睛不舒服……”
舒柏沉微微起身,手指碰了碰戚晚星的睫毛,沾走上面的水汽。
距离太近,睫毛被碰触,戚晚星忍不住眨眼睛,湿软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刷过舒柏沉的手指。
“现在呢?”舒柏沉问。
戚晚星抬眸飞快看了眼舒柏沉,又立刻垂下眼帘,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