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可是……”
可是什么,戚晚星又不说了。
舒柏沉找出一个小医药箱,重新蹲在戚晚星面前。
折腾这么一会儿,戚晚星那颗落在舒柏沉鼻梁上的泪珠已经干了,痕迹都没留下。
舒柏沉仿佛完全忘了这件事,洗澡后也没再戴新的白手套,他直接拿起棉签帮戚晚星处理伤口。
戚晚星刚洗过澡,伤口上的泥土已经冲刷干净了,舒柏沉小心翼翼地检查着。
棉签蘸了点消毒药水轻轻触碰到伤口上,有些刺痛,这点痛对戚晚星来说不算什么。
但戚晚星还是连连斯气,声音小小的,像在逞强。
舒柏沉一顿,低头又轻轻吹着他的伤口。
检查完伤口,舒柏沉换了新的棉签给戚晚星上药。
膝盖上细碎的小伤口比较多,青紫蔓延开一大片,看着挺吓人。
戚晚星看着舒柏沉的脸有些发呆,在药水快上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说:
“疼,舒柏沉,我疼。”
舒柏沉抬头,看到戚晚星有些茫然的脸。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像是因为太过疼痛而显得有些恍神。
戚晚星眼睫一颤,对上舒柏沉的眼睛,又说:
“舒柏沉,我疼。”
在苏眠夏死后的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戚晚星都疼,疼得像骨头碾碎,像身体焚烧,疼得戚晚星快不记得不疼是什么样子。
舒柏沉上药的动作更轻了,膝盖抹完,又拉过戚晚星的手,摊开他的掌心,每涂一下药都要吹好几下。
戚晚星看到舒柏沉的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虽然舒柏沉没出声,但戚晚星看出来了,他在说:
娇气。
戚晚星其实不娇气,苏眠夏清楚这一点。
可戚晚星喜欢跟苏眠夏撒娇,喜欢苏眠夏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苏眠夏每一声似是而非的“娇气”,都像是把戚晚星背负的痛苦驱散一样。
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受尽宠爱长大的、娇气的孩子。
上完药,舒柏沉整理药箱。
他指尖不仅沾了戚晚星的血,还沾上了深色的药水,可舒柏沉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戚晚星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舒柏沉的鼻梁,那颗泪珠已经完全干涸了。
舒柏沉顿了下,起身和戚晚星拉开距离。
戚晚星的手顺着舒柏沉起身的动作,指尖划过舒柏沉的肩膀、胸膛,顺着小臂在舒柏沉掌心划过一道线,最后握住了舒柏沉的手指。
戚晚星只稍稍握了一下,指尖点过舒柏沉手上的血和药水的痕迹,在舒柏沉要抽回手前,先松开了手。
他仍旧坐在床边,因舒柏沉站起来,不得不高扬着脖颈看过去。
舒柏沉不仅比戚晚星高,骨架、身形也比戚晚星大了一圈,他的衣服穿在戚晚星身上格外宽大。
戚晚星的领口歪歪斜斜,因为抬头的动作,皙白脖颈扬起好看的线条。
他已经不哭了,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泛着红,唇上还留着淡淡的印子。
“你不是洁癖。”戚晚星说,用十分笃定的语气。
苏眠夏就不是洁癖,只是苏眠夏很讨厌被人碰到,他会觉得厌恶,单纯的厌恶。
舒柏沉没反驳,只是淡淡地说: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