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琰看见那冒着的热气,脖子往后仰,皱眉道:“得吹。吹凉了我才能喝。”
熹色没奈何,只好拿回来,放唇边吹凉了,再送过去,这次,他终于低头,乖乖地把那一勺药汁含进了嘴里。
药性苦涩,他是为了她,才愿意勉强吃上几口的,她不知道每天庞墨儿为了劝他吃药要绞尽脑汁想出多少办法,但那些主意都不如她轻飘飘一句话好使。
她说一句,李朝琰就会乖乖听话。
熹色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病,侍医说,他这是积劳病,发病的缘由,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血肉之躯,遭受的报应。他的病,根本和那些避子药无关。
当初来找她之前,李朝琰逼问罗适中那些伤身的避子药对男人的身体有无损害,罗适中的回答是,有,但相较于女子,那些药对男子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对身强体健体内旺火的男子而言,反而是一味良药,只是便也没有避子的功效而已。
李朝琰也不是瞎吞药物不考虑后果的。他只是想她看看,如果他也不计身体代价吃那些东西,她心里会不会有一丝心疼。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强的报复心。
他一个须眉男子,居然和她一个小娘子计较这些,实在过于心胸狭窄,贻笑大方了。
面对李朝琰的配合,熹色大松口气,还以为这尊菩萨很难伺候,但他药来张口,没多少下,那药碗里黑乎乎的汤汁便见了底,只剩下一堆色泽气味都很浓郁的药渣,熹色打算拿去倒掉。
将瓷盏放回凳上,刚刚放稳了一点儿,手臂被扯住,往回带了过去,熹色难受地哼了一声,嘴唇又撞上了男人的唇,他吻下来,炙热的唇肉间泛着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
一点点,随着这个吻,向熹色的身体侵袭而来。
熹色唯有忘掉一切地承欢,如鱼在水,在这昏暗的锦帐之中,漫溯游弋。
李朝琰捧住熹色的粉嫩的脸颊,将她缓缓松开,凝视着面前深色的瞳,喉结上下地滚动。
一晌后,他皱眉道:“色色。避子药伤身,你不可以再吃了。”
熹色也想着吃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只是李朝琰的想法来得总是太过热烈,难以抵挡,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垂了眸,香肩颤了颤。
李朝琰见她不答,似乎是默认了,挑眉:“那就好,你放心,色色,我打算迎你入宫,让你做我的皇后。”
他很是开怀,笑吟吟地又亲了一口熹色垂下来的粉嫩白腻的脸颊。
一触及分,那瞬间,熹色却已呆住。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李朝琰竟然对她说,要娶她为后。
倏然抬起眼,熹色怔怔地望向面前的少年,他呢,志得意满,身体往下枕,两臂搭在脑勺后。
乌黑的发丝缠绕在颈边,衬出灯火下的脸色愈发俊逸。他在笑。
熹色目光发直,不知该说什么话。
“傻了么?”
他看她憨态可掬的模样,忍着笑意,拇指与食指并拢拈住熹色的脸蛋,渗入的烛灯照着,她的颊宛如流淌的蜜。
看来是真傻了,小娘子话都不会说了。
这当然不是他一时冲动做的决定,这两个月以来,他在看不见她的时候,心里总琢磨这事。
有一个念头是非常坚定的,那就是,李朝琰确信,自己不会如同喜欢骆熹色一样,喜欢别人了。强如天子,对感情的事很霸道,也很单纯。
熹色是他要的,唯一的妻。
弱水三千,仅饮一瓢。
熹色什么话也没说,但李朝琰睡在榻上,感觉得到身上慢慢压下来她单薄的身体,重量轻如羽毛,腰间多了一双柔软巧手,用稚嫩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喜爱。
李朝琰闭上了眼,嘴角向上勾。
早知道小娘子都喜欢听这些话,早就应该说了。
熹色以为自己睡不惯龙榻,实际上这一夜她睡得比过去两个月都香甜。
清醒时分,天才蒙蒙亮,紫宸殿里多了一位艳冠京华的美人,引起了一些窃窃私语,但当着熹色的面儿,无人敢多置喙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