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琰从背后抱着熹色,臂膀横在她身前。
褶皱的裳,如一波波春水,摇曳泅散开去,跌宕起伏,与帷幔共影同振。
熹色的眼前仿佛有幻光,在不停地闪灼,脑中电光火石划过,难以自拔。想起当日初见李朝琰时,他在满室银灯的乳白光晕里,揭下了她的透额罗,她一抬眼,以为的大腹便便满目狼光的奸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个面目绝美的郎君。
这一瞬,一眼,便撩动心扉。
后来无数个日夜,她与他相识、相知,清醒地目睹自己坠入情网,并逐渐再也难抽身。这一步步走来,似乎总是李朝琰在身后推动着她。
她何德何能。
熹色一向自忖空有美貌,别无长物,身世凋零,低微如泥,性格也不好,不是人见人爱的解语花,也没有空谷出幽兰的林下风,更不像是长安贵女们那般自信傲立。
可是李朝琰,他偏偏喜欢她。
太后为他择定的霍氏和姚娘子,都是旁人求都求不得的绝代佳人。熹色从来不敢拿自己与她们相比。
她真是好奇,李朝琰怎么就会,这般死心塌地?
可他看不见,手抓着熹色的一幅裙尾,指尖骤然收紧,骨节处泛着白。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熹色几次感觉到身后的胸肌,会一下子鼓得坚实饱满,然后再一下子瘪回去,是他在不停换气。
熹色握住他战栗到指尖的手,如同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狸奴,轻轻地摩挲几下,转眸看他:“我很好,你别担心。”
李朝琰闻言,稍稍靠过来一些,将下巴搁在熹色的香肩,嗓音含杂着一种鼻腔里溢出的缱绻:“我不敢。”
熹色笑他风声鹤唳,靠在他怀里,嘴唇仰起来,凑向男人偏薄的唇弓。
只一下,便亲出一个响亮的声音。
一个行军作战的将军,得到重鼓激励,只会更加势如破竹罢了。
李朝琰微微收紧了双臂,将她拖入更深的怀中。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惊动了二人的思绪。
熹色脸蛋惨白,吓得急忙拾起榻边的石榴裙,严严实实地盖住了自己。
但那人并未想着进门,而是提醒道:“陛下,臣将玉房图寻来了。”
原来是老神医去而复返。谁知道方才诊脉时他说的话,他对此居然这般认真,李朝琰自从开窍之后,早就深谙其精髓,哪里还需要那些东西?
李朝琰抱着熹色,手臂绷出条条青筋,深锁墨黑的眉宇:“不用。朕已知晓。下去。”
陛下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老神医没明白为什么,但既然陛下这般命令,他唯有从命,道了一句“臣告退”,门外似再无声音。
熹色呢,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可还是这口气没等松下来,熹色又听到有人来敲门。
笃笃笃。
她快要疯掉了。
到底能不能好啊!
这次是骆秋山。
“姐夫,我来为你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