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谭栩阳没能睡好。
岑初做了整晚噩梦,中间谭栩阳尝试将他摇醒两次,打断睡梦。
但等岑初再次闭眼睡过去之后,整张脸又会皱成一团很是痛苦的模样。
这让谭栩阳担心得完全睡不着觉,干脆睁着眼睛整夜守着岑初睡觉。
第二天醒来,谭栩阳想拉着岑初去趟医疗部。
但今天是沙遥公开葬礼的日子,岑初于公于私都不该缺席。
葬礼来了很多人。
除了关键位置上不能动的人以外,几乎整个十一舰全都参加了这次葬礼。
沙遥在总司令位上坐了十七年,这个年份对于青壮年人数占大头的十一舰来说已经是很多人半生的时间,大多人早就习惯了他在位上,甚至直到现在为止,要是光提司令两字,人们第一反应想到的大多还是沙遥。
沙司令的工作成果不能说有多么旷世绝今,也没能解决十一舰一直存在的问题,但没人能否认他在位的这期间里,整个十一舰的安全与稳定相对而言都保持得很不错。
悼词宣读完毕,全场弥漫开一股极其悲伤的气氛。隐隐能够听到人群中的哽咽声。
总指挥部三巨头与各部门部长站在最内侧,依次上前摆上花圈。岑初身体不好,因此谭栩阳混在一群高层之间跟着岑初一起上前,好在十一舰一直以来在这类风俗习惯上并不严苛,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小事。
远处,被副军长亲自拘着的一名中年男子老泪纵横地向着葬礼方向深深鞠躬。
葬礼很快告一段落。
人群逐渐散去,岑初、伏翎、利嵘、颜至以及司令部内曾经与沙司令最为亲近的一些副手则在墓园多留了会儿。
副手们排着队一一上去跟沙司令说了会儿话,伏翎、利嵘等人也是这个打算,但他们想说的话更多一些,时间打算占得比较长,就自觉走到边上等着留到最后。利嵘与沙遥关系很好,一场葬礼下来,这名在沙司令出事当天一滴泪都没流过的男人,此时却是眼眶通红。
“你也在等?”谭栩阳扶着岑初站在一旁,低声问道。
“不,我没打算上去,”岑初拢紧外衣,轻声说,“我只是想在这站一会儿。”
谭栩阳不好说什么,只能陪他在这站着。
岑初非常安静,说站着不上去就真的没有走上去,他像一名旁观者一般,看着其他人们一个接着走到坟前蹲下,与逝者低声说上几句话,或小声哽咽,或掩面抽泣。
他的目光非常深,谭栩阳悄悄低头看去,完全无法从这双眼眸中分辨出任何情绪。
有些人在葬礼结束后打算凑上前来打个招呼、说几句话,但岑初此时虽然体弱得得靠谭栩阳不离身的搀扶才能稳稳站立,以他为圆心百米内的气场压迫感却依旧是沉得不行,无声将所有人都拒绝在外。
岑初并没有站太久。
大约十分钟左右,他便主动开了口:“走吧。”
“好。”谭栩阳说。
岑初一动不动站了太久,整条腿都是僵的。
此时一抬脚,整个人都像失了力一样要往前倒去。
好在谭栩阳本来就扶着他。
当即手一紧,一揽,直接就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岑初面色有些苍白,被他揽在怀里低低喘着气。
这个姿势惹来了周围不少窥视目光,谭栩阳眉头紧皱,当即横跨转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而后他低下头,语气严肃地说道:“先去一趟医疗部。”
“……我坐下缓缓就好了。”
“去医疗部。”谭栩阳不松口,坚持地说。
在谭栩阳的坚持下,岑初被硬拉着去了趟医疗部。
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检查结果并不好。
又恶化了。
但是只能检测到恶化结果,无法捕捉到恶化过程。也就是说,当岑初进行检测时,他的身体并没有在恶化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