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岑初此时的身体并没有太大异样或者不适,稍稍用了点药,恢复基本的力气之后,医疗部就没有理由再留下岑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回到总指挥部。
谭栩阳对此非常烦躁。
他担心岑初担心得不得了,每一次看着岑初露出难受神情,自己都跟感同身受地在痛苦一样,心里难受得不行。
他能非常明显地察觉到岑初这些天状态的不对劲,也能多少猜到这应该和队长前两天回主旋体探究过去的事情有关联。
可每当自己问起这件事情,队长都是摇摇头,什么都不愿意说。
今天同样如此。
“谢谢你这么担心我。但我自己心里有数。”岑初轻叹一口气,摸了摸谭栩阳的脑袋。
谭栩阳紧紧地盯着他。他们已经回到了指挥室内,彦淮、贺渚都在附近,他不好把动静弄得太大。他半蹲在岑初脚边,大不理解地低喝道:“可你的身体在恶化!这些事情非得都赶在这个时候来做吗?”
“是的,非现在做不可。”岑初轻声答道。
谭栩阳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仰头盯着他,眉头紧皱。
岑初的话语听着温和,实际上却不容置喙,谭栩阳与他四目相对,一下就意识到了他是没办法被说服的。
岑初靠在转椅间,温和地转移了话题,说道:“行了,如果不想我加班的话,现在帮我把诸禅叫来吧。事情早点处理完也能早点休息。”
谭栩阳气闷得不行,他紧绷着嘴角,直视着岑初的双目。
岑初太有主见,太有计划,也太过独立。
以至于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谭栩阳都几乎没见他与别人商量过什么事情。他的能力太广太全,又时时刻刻冷静自持,几乎所有事情他都有能力独自地做出判断与决定。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沁入骨子里的领导者气质,强大,威严,不容置疑。
就好像他能独自解决世间的所有事,不会累也不会倦,能像机器一样永远保持完全的理智与冷静,不会痛也不会难受一样。
可谭栩阳知道,他其实是会的。
他会累会倦会痛会难受,其他人所拥有的一切情感感受,队长同样也是有的。
可他同样也知道岑初身上的担子很重。
一支舰队的责任压在肩上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疲惫的事情,更何况岑初身上的责任还不止他们。
他沉默地握住岑初的手。
很凉,很软,什么力气都没有。
身上却担着本该属于他们的责任。
而自己,其实也是这群得了庇护的人群中的一员而已。
“队长,”谭栩阳半蹲在岑初的脚边,微微仰头,问道,“如果我留下来加入总指挥部的话,可以帮你多分担一些吗?”
岑初一怔,随即笑笑,撑着椅子直起身,再次伸手摸了摸谭栩阳的头,说:“这种问题自己决定,但没必要特意为我这么做。”
诸禅人不好找,但仪板的回复速度倒很快。
没用多长时间,这名神出鬼没的年轻单兵便来到了总指挥部内。
当岑初见到诸禅时,只见这名队员穿着深蓝外套,戴着兜帽,帽沿底下的清秀面庞如同一只炸成刺猬的动物一样,满脸都写着紧张。
指挥台边上工作着的彦淮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这名进来的奇怪单兵哥哥,结果敏感地感受到了这道视线的诸禅当即惊得一个侧步向着旁边躲开视线,彦淮也被对方这过大的反应吓得连忙收回视线缩起脑袋,一眼都不敢再多看。
谭栩阳扶着岑初坐到沙发上,然后走上前去,直接将不情不愿的诸禅拉到岑初的身边按着坐下。
“别这么紧张,他可是我们自家队长。”
话虽如此,诸禅还是不安地向着旁边挪了挪。他盯着脚尖,低声喊道:“司令好。”
“跟他一样继续叫我队长也可以。”岑初说。
“……队长好。”诸禅小声说道。
岑初很是奇怪,这个队员明明已经借着其他人的手向他送过不少东西了,怎么一到跟前还是这副紧张的样子?
“别紧张,我就问你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