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辞手忙脚乱地接住,却是完全不明所以:“干什么?”姬无昼的目光无奈地往他身下一扫:“衣摆烧焦了,老天爷。”鹿辞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衣摆上竟有一大块被燎黑的痕迹,再一想姬无昼那称呼,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那点作为早被洞悉了个透彻,心下顿觉尴尬不已,呆立片刻后逃避似的转身快步迈至床边一掀被子钻了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我睡了!”含混不清的闷声隔着被子传出,姬无昼看着那团鼓起的身形,不禁有些出神。——那片衣摆上的焦黑他其实早已看见,却并未深想那是如何得来,直至方才从童丧口中听闻杨师兄铺盖起火,再一想鹿辞回屋时心不在焉的模样和他听见外头嘈杂时一反常态的淡漠,这才恍然猜出了缘由。回过神来后,姬无昼不由再次看向了自己榻上那床明明是特意做来送他却非要说成是料子多了才“顺便”做的棉被,心中一时间有些滋味难言。这滋味太过陌生。陌生到他竟不知该如何形容。……翌日一早。鹿辞醒来默不作声地从被中探出头去,瞥见姬无昼床榻已空,稍松了口气后便起身洗漱更衣出了门去。刚走出不远,忽见童丧小跑着迎面奔来,到近前后喘着粗气问道:“瘟……姬师兄呢?”这句“师兄”喊得拗口非常,只因他突然想起鹿辞已然勒令他不许再提“瘟神”二字,这才话到嘴边险些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改了口。鹿辞稀奇道:“你找他作甚?”“不是我找他,”童丧继续粗喘着道,“是师父找他,叫他过去一趟。”“师父找他?”鹿辞更加狐疑,“师父为何要找他?”童丧深呼吸了两口,终于是将气给喘匀,这才解释道:“杨师兄的铺盖昨晚不是烧光了么?今天一早他发现油灯像是被人动过,就跑去找了师父,一口咬定必是姬师兄因为之前分房的事蓄意报复。这不,师父就让我来找姬师兄过去当面对质咯。”鹿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他还真是麻烦。”“谁?”童丧茫然道,“杨师兄?还是……师父?”鹿辞懒得理他这弱智问题,抬手拍了拍他胳膊道:“行了,你不用去找他了,我过去一趟。”“你?”童丧奇怪道,“你过去干什么?”“那你就别管啦,”鹿辞道,“这事本来和你也扯不上关系,你就别操心了,去忙你自己的吧,啊。”“哦。”童丧鼓嘴眨了眨眼,虽还是有些疑惑却也没再多问。鹿辞绕过他行出几步,忽又停下转身道:“对了。”童丧道:“嗯?”鹿辞道:“下午陪你去棉花岛。”童丧一怔,旋即高兴道:“好勒!”鹿辞也随之一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悉听尊便鹊近仙住处门前。秋风落叶满地金黄,熟透的松果时不时从树梢坠下一颗,被绵软的落叶轻轻弹起,又咕噜噜滚到一旁。鹿辞踏着落叶行上台阶,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很快便听得屋内鹊近仙道:“进来。”鹿辞推门而入,站在屋中的杨师兄一看来人竟是他不由有些纳闷,坐榻上的鹊近仙也忍不住微微挑眉:“阿辞?”鹿辞朝鹊近仙行了一礼:“师父。”鹊近仙点了点头:“你有何事?”鹿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杨师兄道:“我听说,昨夜师兄屋中起火了?”杨师兄没料他来竟是为了这事,莫名其妙道:“怎么?”鹿辞道:“师兄是怀疑有人蓄意为之?”杨师兄笃定道:“那当然,要不屋里既没点灯又没有人,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鹿辞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又道:“师兄可有证据?”杨师兄一扭头,指着案几上他带来的那盏油灯道:“这便是证据。我离屋时它本放在桌上,离我的床足有两三丈,若没有人动过手脚,怎会突然跑到我床边地上去?里头的灯油又怎会一滴不剩?”鹿辞瞥了一眼那油灯,心中暗笑这所谓的“证据”根本狗屁不通,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悠悠然道:“那师兄怎么证明——不是自己贼喊捉贼?”杨师兄先是一愣,随即双眼一瞪:“我有病啊!我自己烧自己东西?”鹿辞不屑哂笑:“有没有病不知道,至于自己烧自己东西——别人是不大可能,杨师兄你可就未必了。”纵使杨师兄再迟钝,此时也不会还听不出鹿辞的含沙射影,不禁皱眉眯眼道:“你什么意思?”鹿辞并未理会,继续自顾自问道:“师兄既然如此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