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手里还握着人质,但却也知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可能,万一几人被逼急了连人质的死活都不顾,他便是在劫难逃。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当即决定不再继续留在仙宫,打算先换个地方藏身再作图谋。既然决定转移,他自然要将鹊近仙和钟忘忧一并带走,然而就在他前往寒潭打算带上鹊近仙离开时,鹊近仙却向他提出了一个交易——“只要灵器还在他们手中,你无论躲到哪里结果都是一样。但我却知道一个可保你必胜之处,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如何?”纪失言原本自是狐疑,但却也并未拒绝,想着先骗他说出那是何处,大不了到时再反悔也无妨。鹊近仙所说之处自然就是地母熔窟,而当纪失言向商河确认了那处的确能令灵器失效,打算留下字条指示鹿辞几人前往并毁诺将鹊近仙一并带去时,鹊近仙却又提出了一茬:“你带上我也无用,一张字条根本没法证明我在你手里,他们能确定的只有孩子在你手中。如此一来除了月儿会为孩子甘愿涉险之外,阿辞和无昼根本没必要前去。到最后你即便成功,能得到的也不过只是幻蛊纱衣。”这说法不无道理,一时间还真令纪失言有些动摇:“哦?那师父有何高见?”“我说过了,放了我。”鹊近仙道,“我会设法让他们同去,并帮你得到灵器。但在你得到灵器后,须得给我源源不断的寿元,保我长生不死。”纪失言一听原来他图谋的竟是这个,顿知他说要帮自己拿到灵器并非缓兵之计,心中窃喜的同时当即答应了这场交易,并依他所言将他留在了箴言仙宫,等着被姬远尘“发现”。鹊近仙没有食言,果然将鹿辞几人带来了地母熔窟,并帮他取得了灵器。然而,纪失言却并不打算履行帮他以寿元续命的承诺。他知道弥桑妖月几人已是恨他入骨,眼下虽是迫不得已交出了灵器,往后必然还会想办法对付他。而他如今虽已得到灵器,却因永生之契的存在暂时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筹谋一个类似于桑城蛊患的计划来借刀杀人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办成之事,他还需要时间。出卖鹊近仙就是在争取时间。他本没有必要卸磨杀驴,却不介意借此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因为内讧耗费心神,也令鹊近仙不再被他们信任,不再能为他们出谋划策。——如此真是极好,一箭双雕。纪失言志得意满地想着,随即冲着远处洞口的弟子道:“你跟出去看看,等他们走了再回来。”地母熔窟中不仅动用不了灵器,祈愿符也无法使用,鹿辞几人即便想传送也得先出去再说,而纪失言则想等他们都走干净再行离开。“是!”弟子领命离去。纪失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灵器,毫不犹豫地将万铃法杖别进了腰间,将伏灵戴上了食指,又将幻蛊纱衣套上了身,最后托着鉴月魂瓶缓缓转着细细欣赏了一番,幻想着自己独霸天下的场景。“恭贺师父喜得灵器!”有眼力见的弟子立刻贺道。其余弟子纷纷回过神来,齐齐跪地抱拳道:“恭喜师父!”纪失言睥睨地笑看了他们一圈,道:“嗯——都起来吧。往后箴言仙宫再无敌手,你们的好日子都长着呢。”“谢师父!”众弟子喜道。不久后,那被派出监看的弟子重新回到了洞窟之中,禀报说几人皆已离去,纪失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走。”熔窟中九曲十八弯的曲折甬道他们来时已是走过一遭,此时凭借着这份熟悉,纪失言很快便率众原路返回到了熔窟入口。甫一踏出山洞,众人霎时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了个激灵,这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已是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将这原本炎热的山中深渊冲刷得余温寥寥,与熔窟中炙烤般的闷热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靠近地面的低处却又因地热而蒸腾起水雾,看上去竟有几分虚幻缥缈之感。纪失言身旁弟子机灵得紧,一见这情形立刻趁机溜须拍马道:“此景犹如腾云驾雾,实乃平步青云之意,想是上苍亦在恭贺师父喜得灵器!”纪失言嗔笑看他一眼,虽知他是阿谀奉承却也受用得很,抬手将羽扇遮上头顶,踏着那“青云”向前行了几步,还真寻出了些许游仙之意。然而,走着走着,他却忽然顿住了脚步,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这雨打在手上……为何没有潮湿之感?他疑惑地将执着羽扇遮头的那只手放下到眼前,便见雨滴落于其上又滚入袖中,但却未留下半点水痕,再转眼一看手臂上纱衣的广袖亦是如此,滴落在衣袖上的雨水如琉璃珠般一沾既离,竟丝毫未能渗透其中将其沾湿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