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茂言在一边默默撸起袖子,然后就被沈明修瞪了一眼。
于是他默默地把袖子又放了下来。
挚友的眼神真是可怕啊。
二伯拦住了兄长,问门房道:“可有说是丢了什么东西?”
“说了说了,是个什么琉璃盏。”门房擦了擦汗,道,“叙府的确有个琉璃盏,听说是传家宝。”
“哼,拿不出手的混账东西。”庄父冷哼一声,拍拍叙南星的肩膀:“这事儿你不用管,交给我们。”
“咳咳。”沈明修清了清嗓子,见那边三人朝自己看过来,这才指指身边的庄茂言:“两位伯伯,茂言现在是虞州城府衙,行事要小心。”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两个做什么事之前都得先想想庄家现在当官的庄茂言,不能给他找麻烦。
庄父笑着上前道:“景王殿下,我们都是读书人,这一点你放心。”
二伯也哈哈笑了起来:“王爷你就放心吧,我们兄弟俩有把握!”
沈明修不置可否,只是也跟着笑笑。
叙南星不知道夫君的笑容代表什么,可不久之后他就见识到了庄家双生子的“威力”,也确确实实地明白了沈明修为何要提醒那么一句。
……
叙远的新欢名叫于歆,听说是个街头卖唱的,长得娇滴滴,能从袁氏手中夺得叙远的宠爱,自然也有些手段。
听了管家传回来的话,再加上于歆在一边添油加醋,软声细语撒上几句娇,叙远当即气得拍了桌子——现如今叙家没了老太爷管着他,被压抑许久的叙远彻底尝到了手中有权势的滋味,又是被扫地出门的曾经的妾室挑衅,他当然要给叙家的新夫人讨一口气回来。
“备下马车,我要亲自去一趟。”叙远对管家道,身边人即刻靠了过来:“要不是那女人偷走琉璃盏,老爷昨夜哪里需要受那些人的气?”
她这把火放得正是时候,昨夜叙远约了生意吃饭,对方提出想要观赏一番叙家有名的琉璃盏,结果叙远找遍府中也不见此物,若非于歆提了一句,他还想不到三姨娘身上去。
那位生意人又是个不好应付的,最后他只能陪酒喝得烂醉如泥,还要被嘲笑一番,于他而言,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这贱人定然是贪图荣华富贵,想要将琉璃盏卖了换钱才偷走的。”于歆看他脸色阴沉,又道,“若非我那时正好小产失子,定能为老爷留心一二,我……”
她说着说着竟是掩面而泣,把叙远心疼得不行,大手一挥就要去找三姨娘要东西。
于歆不怕已经被她“赶”回老家,垂头丧气的袁氏,她怕的是原本应该和袁氏一样害怕她的三姨娘——这女人自己不争不抢,看着挺好相与,可她有个嫁给了景王爷的儿子。
虽然不是双儿,也不是女人,没有办法给景王爷生孩子延续香火,却也是个有手段的,竟然能让景王爷不纳妾,早知道现如今的景王府不再是过去的“破落户”了,那家茶庄和叙南星一手做起来的不起眼的小摊子,可是赚翻了银子!
她于歆只是一个想要寻找靠山的女人,断然不能让身边存在任何隐患,只要能除掉三姨娘,那她那个儿子也落不了好。
于歆心里算盘打得好,却不想一到了景王府门前就被吓了一跳,那门口除了两个石狮子,竟然还有乌泱泱一片人,却都是排着队不知道在做什么,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年过四十,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而被她视为眼中钉的三姨娘此时正陪在那人身边为她磨墨。
“想不到老爷的妾室这么快就找到新人了。”于歆见缝插针,煽风点火,“定是早就借着琉璃盏赚了钱了,老爷……”
叙远眼前只有三姨娘与那不相识的男人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模样,于歆在他耳边的念叨都被他忽略——如果不提三姨娘的出身,比起满身都是心眼子的袁氏,他是更喜欢三姨娘的。
样貌身段她都有,不论是才艺,还是说话时的暖言细语,又或者是偶尔端上来自己亲手做的小点心,府中旁人都比不上她。
只是在他眼中,出身伴随着多重怀疑,他甚至对三姨娘清倌人的身份疑心重重。
即便如此,眼前这一幕还是深深刺痛了他——叙远跳下了马车,朝着那边走去,就要去找三姨娘质问琉璃盏的下落,谁知道中途就被叙南星拦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笑眼弯弯:“求墨宝?后面排队去。”
“见了你爹都不打声招呼吗?”于歆亦步亦趋跟上来,卖唱的嗓子清亮无比,正在等候的众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叙远脸色一黑,于歆却是来了精神:“真是一点儿孝道都不懂……”
“可我不是他儿子啊。”叙南星摊开手,笑得露出了小虎牙,“上一次叙老爷亲自说的,连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呢。”
叙远顿时脸色铁青。
第040章意料之外的发展!
叙远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被他当做赚钱工具卖了出去,如今对他笑脸相迎却阴阳怪气,女儿也和不明来路的男人跑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发妻被他休了,妾室自立门户,老爹被他气死,就连小儿子都因为他宠爱外室被忽略而导致病死——叙家的那场闹剧,表面上看起来已经结束了,然而在虞州城却迟迟没有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叙远的笑话。
只是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没有想到他们“期待”的这一天,竟然会牵扯到沈王府和大名鼎鼎,来自变州的书香世家。
一个是异姓王爷,一个是文人雅士之庭,叙远今日恐怕是得不了什么好。
于歆没有注意到叙远的脸色变化,却也被气得不轻,她靠着叙远,从街头卖唱的小女子变成了如今的商贾夫人,巨大的落差让她无法接受面前少年人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