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一愣,犹豫说道:“卑职不知,但赵传确实是如此交代的。”谢延见他当真一脸迷茫,缓缓吐出一口气。“掌印呢?”“应该还在赵传别院搜武器,赵传怕离任后被人发现这批兵器,便在入京时带在身边。”“所有东西,信件都还没找到?”谢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之色。王兴一怔,下意识补充道:“赵传认了罪,东西自然会找到。”“知道了,下去吧。”谢延把手中的折子放在一侧,低声说道。“是,卑职告退。”王兴心里琢磨不出万岁的意思,很快就抱拳离开。“万岁,人都送到了。”绥阳地身影悄无声息地入了殿内。谢延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你陪我去宫外看看。”绥阳一愣:“可要去把太后一起叫来。”“不,不必了。”谢延盯着案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冷不丁问道,“若是杀了他,娘娘会恨我吗?”绥阳心中咯噔一声。“郑樊说的不无道理。”他下了龙椅,低声说道。“宁王确实蒙蔽了不白之冤,翻案是情理之中,娘娘说过是非不可掩,宁王案就算不再我手中翻案,当年那批人还是会闹出一个又一个事情,何必折腾百姓呢。”他背着手,带着不合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睿智。“只是如何翻,翻到什么地步。”他站在香炉前,问着香甜的桃花香味,缓缓问道,“我纠结不定,但,流血总是免不了的。”“既然如此,便先把娘娘摘出来才是。”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滚烫的炉壁,指尖瞬间烫红。“万岁!”绥阳大惊,“奴婢去找御医。”“不必。”谢延转身,眸光已经清冷严肃,“先去宫外吧,让我看看外面情形到底如何。”“我读书时,总是鄙夷挥刀向弱者的人,不曾想,今日我也要如此,才能斩断这团乱麻。”他踏出大门时蓦地喃喃自语,朝着东边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是瑶光殿的方向。————“掌印,并未找到赵传说的那份信。”赵传别院狼藉混乱,锦衣卫几乎把地皮都掀开了一层,仆人丫鬟蜷缩在一团战战兢兢。“没有,他骗我们。”陆行蹙眉,不安问道,“重刑之下,还能这般维护郑樊。”谢病春站在影壁前,突然跳了跳眼皮:“王兴入宫了吗?”“应该入了,等着郑樊他们被带走了,才进去的,就是为了给郑氏父子最后一击。”谢病春一愣:“两个人都带走了?”“那倒没有,就郑樊,咦,是了,怎么只有郑樊。”谢病春心跳突然加速,唇色发白,一道隐晦,抓不到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掌印,丫鬟们说,三日前,有一个中年人来过,看描述,应该是郑江亭。”有锦衣卫带着别院下人的口供走了过来。谢病春转着银戒的手一顿,眉宇间的厉色瞬间涌了上来。“看不出赵传如此重情,也怪不得郑樊当日并无异样。”陆行心知他们是被郑樊摆了一道,愤愤说道。他如此匆匆上折子就是为了让郑樊和赵传彻底扯上关系,摆脱不了嫌疑,可如今却只能等西南那边的消息。谢病春盯着这个院子,一种不安的心情漫上心头。他和郑樊打过交道,有些人杀人是快刀而下,有些人确实不知不觉中的背后一刀。前者雷厉风行,却尚有回旋余地,后者确实防不胜防。“回京。”他心中不安渐生,一甩袖子,转身离开。“是,回西厂。”陆行大喝一声。就在他们收队准备回城时,有锦衣卫快马而来,满头大汗,嘶声大喊着。“万岁下旨重审宁王案。”谢病春倏地抬眸,紧盯来人。“罗松文不敬先帝,任意妄为,牵连数桩大案,赐毒酒一杯。”陆行大惊。“掌印。”他倒吸一口气,脸色煞白。谢病春手中银戒倏地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满院繁花似锦,于他却无半分春意。原来如此,郑樊的目的一直都是罗松文。用太后来离间他和万岁的关系,利用满京城的流言蜚语心里威逼万岁,甚至假借迫在眉尖的宁王案用来遮掩。所有的一切都是让谢延警惕,众人放松心态,而他则是借着保持太后清白名声来行最后一招。是了,郑江亭掌管的就是户部,户部为太后请封的时机也太过凑巧。他就是要逼死罗松文,逼死宁王案中唯一在世的知情人,只要除了他,宁王再无翻案可能。郑樊也将不战而屈人之兵,彻底自此事中逃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