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胡说八道!”“好惨啊……”“是真的吗?”质疑声此起彼伏,唏嘘声接连不断。只有一人冷汗涔涔,浑身发抖,捂住胸口喘不上气。许多人眼中最不该害怕这个故事,将王莼的话当真的八尺壮汉——沙耶思。那些人觉得他不该害怕,不会害怕,那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经历过,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副可怖场面!活生生的、血淋淋的、还冒着热气的——更何况,生下那怪物的,是他挚爱的妻子,那小怪物,本该是他的长子。“二郎!杀了他!”“二郎,杀了她!”“二郎,救救孩子!救救我!”所有人都在逼他,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感受,他害怕!他害怕呀!沙耶思青筋暴起,高声怒喝:“杀了他们!我分明看见青娘死了!我亲手掐死她的!她断了气我才走的!”人群一片哄动不安,夏虞的兵士们从故事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抄起手边的武器,围到土坑旁边,打算用长戟叉死这群阶下囚,却忽然听见,沙坑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原来,是你动的手。”沙耶思面色一凝,脸上再无血色,身子僵直,向后倒去,在他身后的军师与百夫长、千夫长立刻围上来,将他接住,放平在地上,所有人都紧紧围成了一团,害怕沙耶思出意外,然而这紧张竟成了最后一道催命符,阻隔了他能呼吸到的为数不多的新鲜空气。。“将军!将军!”“沙耶思这般高大健壮,戎马半生,竟然会有心疾,若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信。”王莼将双手背在脑后,也向后倒去,恰好倒在了赵元膝上,后者悄悄挪脚,试图避开,却被他压得更实。“心疾既有天生也有后长,这有什么稀奇的。”裴稹淡定自若,避开了土坑侧边掉下来的一块泥土。王莼却盯着那块泥土,许久才说:“夫妻之间,竟然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戕害,真是世所罕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有什么罕见的,不过是多数人经历不了这样的困境,于平庸生活中,浑浑噩噩度日。”“若有一日,你与皎皎之间,也有了这样的分歧,你当如何?”“有我在,不会有。”裴稹口气淡然。“若真有呢?!”王莼逼问,目光灼灼,如雷似电。“我死,她活。”裴稹不假思索,仿佛在回答“吃了没”这样的寒暄之语。王莼默然,裴稹说这话的口气,与他平日里定下国家大事、策略计谋的时候并无半分不同,甚至连尾音都没有,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如果是这样,他或许知道了,裴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皎皎。若他真能践实今日所言,那么将皎皎交托于他手,也未尝不可。混乱过后,沙耶思终是暴毙身亡,他那“忠心耿耿”的军师,立刻冲到中军帐中,取来了军符帅印,把一线峡军屯的将士聚集起来,宣布临时接管军中一切大事,如有违令,立斩不赦。搜刮沙耶思个人财产倒也不着急,他首先要做的,是将“李信”等人处死,以慰沙耶思将军在天之灵。“来人,将这群贼人坑杀当地,不留一个活口!”军师雄赳赳气昂昂,一声令下,仍处于愤怒中的将士们立刻围了上来。这时,那冷静平淡的腔调又冒了出来,所有人心中都打了个哆嗦,这人有完没完,一句话“说死”了将军,现在又要说什么?!“真是可惜,你们竟然没有一丝求知的欲望,如此大的军功摆在面前,竟然生生错过。”“李信,你休想挑拨离间!妖言惑众!”“我有吗?实话实说而已。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沙耶思隐瞒多年的秘密,又为何来到这里,坐在沙坑里同一群蠢货聊天?”那军师一朝遂志,心中正洋洋得意,但对暴虐无道的沙耶思,他心中多少还残存了几分畏惧,于是强撑着喝斥王莼:“你想怎样?!”“不想怎样,带我去见妥木特,保管你平步青云,正式接替沙耶思,成为此地的头领,若不然,以你军士出身,战功平平,又没有人脉,妥木特凭什么等你为掌管一方军屯的大将,更何况,沙耶思的死,总要有个交待,不是吗?”那军师纠结再三,日中之时,终于决定,亲自押解王莼等人,前去拜见妥木特。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点恐怖?嗷,越写越觉得我应该标注男主视角,本来是另辟蹊径的重生角度,结果变成四不像了,下一部一定改善。风萧萧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