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丘渐晚跌回座椅之上,闭目许久。
直到神魂深处的难言之感勉强压下,才睁开了眼,重新望向黎为暮。
黎为暮仍在沉沉昏睡,但他体内紊乱的灵力已然平复了下来,气息安宁,灵力自然流动。
虞丘渐晚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识海里发生的一切仍是鲜明非常。
那些令她难堪的,难以启齿的感觉,仍然残留在她的身体深处,她甚至都不用刻意感知,便有惊颤酥麻的余韵在神魂深处翻覆,那种亲密的,温凉的感觉,犹然可感。
虞丘渐晚闭了闭目,只觉不可久呆。
她起身便欲踉跄而去。
却是突然听到一声细弱的呼唤:“……师尊。”
虞丘渐晚愕然转目。
黎为暮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正双目空濛地凝望着她。
虞丘渐晚心下一喜,下意识要扑到他身前问他如何。
然而脑海中不可避免回想起识海中发生的一幕幕,虽然他那时处于昏迷之中,所为又全然无意识,大抵是不会记得识海中发生的一切,但虞丘渐晚仍是猛地顿住脚步,有些难堪地侧开眸光。
“醒了?可还有大碍?……你且好好歇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唤我。”
话罢,仍欲折身而去。
“师尊……”
却闻他又是一声呼唤,脆弱而敏感。
……
虞丘渐晚心下恍惚。
她正与黎为暮卧在同一榻上,身后不远处,黎为暮正双手交迭,置于腹上,阖目安眠。
是如何成了如今这一幕?
她脑中充斥识海之中的景象,自觉不可久呆,执意想要离去,未曾想前一刻还神情脆弱的黎为暮,忽然闷哼一声,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疼痛难忍。
她只得留下匆忙查看。
原是他记忆为北天荒帝封印,如今因为涂元子医治之故,禁制松动,记忆冲入脑中,一时难以承受的缘故。
她只得给他调理。
北天荒帝本就不是要他好过的心思对他下的手,以致虽是只是封印了记忆,但他的识海中仍是斑斑驳驳,受损不少。
等到虞丘渐晚为他调理完,已然过了不知多久。
她仍是想要离开,可黎为暮状况不甚良好,尤其是他脑中记忆混杂,现实与记忆交迭,一会儿对她陌生抗拒,一会儿满是亲昵与依偎,一会儿又好似回到了幼时大雪冰封苗疆之景。
他仓皇环过自己的身子,戒备地望着周身的一切,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
就好像流落荒原的狼崽一般,逞凶极恶亮着獠牙,看似强悍,实则色厉内荏,只能刻意伪装成无人可敌的模样,保护自己。
甚至连她是谁,都有些不识得。
混乱厉害了,甚至直接从榻上翻身跌下,浑浑噩噩。
虞丘渐晚安抚了许久,才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搀扶着他重新躺到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