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女子连言语都被颠晃得破碎:“你当真……愿将定北军的兵权……还给晞儿?”
苏吟顿时怔住,在下一瞬听见谢骥沙哑的嗓音:“陛下安心了,你才能安心。我有何不愿?”
榻上女子闻言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谢家无后,你是想收养一个嗣子还是与我生一个?”
谢骥唇瓣几度张合,最后低低道:“生子如过鬼门关,你年纪不轻了,还是收养罢,孩子也没有多重要。我回来前服了避子汤,日后也会记得喝。”
榻上女子又是一默,忽而抬手探向他的脸。
谢骥如年轻时一样主动低头贴过来,在她掌心蹭了蹭。
榻上女子轻声道:“我会尽力对你好。”
谢骥眸光温柔:“我知道。”
……
苏吟心中五味杂陈,脑中一遍遍回荡着两人方才的对话声,还未等她缓过来,画面骤然一转,满屋喜庆的红瞬间褪去,变回她熟悉的谢府正屋布景。
苏吟看见另一个自己坐在窗边发呆,听见谢骥半跪在她面前轻声问道:“吟儿,到底怎么了?”
窗边女子静了半晌,低下了头:“我……有身孕了。”
谢骥整副身躯瞬间僵住,眼中闪过狂喜、慌乱、忐忑、担心,唇瓣不停颤着,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通红的桃花眼紧张地看着她。
“大夫说我身子养得很好,胎象也稳固。”窗边女子低声道,“既然不小心有了,便生下来罢,但无论是男是女都只生这一个。避子汤和羊肠都无法确保我不怀嗣,待孩子生下来,你恐怕得饮一剂绝子汤了。”
“我今日就喝!”谢骥喜极而泣,伸出手臂似想将她扛起来,却又克制收回,最后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她搂紧怀里,喃喃道,“孩子,我也有孩子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个好爹爹,”他微仰着头看着她,目光温柔到近乎虔诚,“也会誓死效忠女帝陛下,不叫你为难。”
窗边女子眸光动了动,缓缓伸手拂去他眼角的泪。
……
苏吟怔怔看着这一幕。
梦见嫁谢骥和怀胎已够荒唐了,她不愿更不敢妄想女儿坐上皇位,怎会做这样的梦?
但话说回来,宁知澈疼晞儿疼到了骨子里,将女儿推上皇位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恰在此时,屋中的光线在一瞬间变得昏暗,窗外一片沉沉夜色。
苏吟看见谢骥从后抱住桌边正在插花的女子,薄唇流连在她颈上,右手不安分地下滑,哑声道,“先帝的忌辰已过去了。吟儿,我想要……”
听到“先帝的忌辰”五字,苏吟脑中霎时“嗡”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