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澈一怔:“何时学的?”
“太后娘娘过世之后。”苏吟低下头,“玉棠糕是娘娘最拿手的糕点,我知你思念母后,便想学着做给你吃,未曾料到太上皇会将你贬去南阳。”
宁知澈凝望着苏吟低着的脑袋,久久未发一言,最后轻轻将她拽入怀中:“明昭。”
“嗯。”
宁知澈嗓音低哑:“你先前想为朕守寡,是因为爱朕还是愧疚?”
苏吟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个,顿时喉咙一窒:“……因为爱你。”
“那你这些时日主动亲近朕,为朕哭,也都是因为爱朕,而非因为愧疚才想补偿朕?”
“……是。”
宁知澈眉眼温柔似水,吻了吻苏吟的额头:“朕也爱你,很爱很爱。”
宁知澈很少将爱挂在嘴边,苏吟听得心慌意乱,将目光移至别处:“你方才疼了一个多时辰,睡一会儿罢。”
“那你也上来。”宁知澈捧起她的手,用自己的右脸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掌心,尾音慵懒又亲昵,“朕想和你一起躺着。”
这个动作是谢骥从前对她撒娇时最爱做的,那日的噩梦里谢骥也曾这样蹭过她的手。苏吟一想起那个梦便心乱如麻,却仍立时应道:“好,我陪你。”
虽然龙榻大到可以躺下四五个人,宁知澈还是往里挪了挪。
苏吟悄悄吸了口气将纷乱的心绪压下,褪鞋上榻躺在宁知澈身侧,柔柔道:“睡罢。”
妻子入怀,宁知澈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倦意如浓雾在他体内寸寸蔓延,明明已疲累至极,他却仍做了个梦。
皇宫各处都挂着白绸,灵堂烛火长明,苏吟头簪白花,身着素衣,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面庞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双杏目肿得厉害,不知已哭了多久,此刻正跪坐在地上神情麻木地烧着纸钱。
苏吟身后站着两个鬼魂,其中生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正凝望着苏吟纤弱的背影,另一个是他的皇祖母。
宁知澈听见皇祖母的魂魄温声催促:“澈儿,走罢,莫逗留在人世了。”
他立时反应过来自己梦见了什么,看着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的苏吟,心疼之余万分庆幸自己身上余毒已解。
鬼魂闻言静了许久,转身欲要离开灵堂,忽然间从外头刮来一阵狂风,灵堂内的烛光霎时重重摇曳,光影晃在苏吟侧脸上。
苏吟浑身一颤,猛地抬头转身看向门外的夜色:“子湛,是你吗?”
宁知澈和两个鬼魂都愣住了。
“子湛,”苏吟又唤了一句,眼泪不停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你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