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骥如被苏吟这句问话蛰了一下,立时松开了她,将自己丑得吓人的手藏进被子里,赧然解释:“会抹的,但北境实在太冷了,伤好后出门练一回兵又会冻裂,抹了也无用。”
宁知澈暗觉不妙,果然苏吟听了谢骥的话后久久无言,最后哑声道:“我要七万定北军的兵权。”
谢骥愣了愣,但很快便点头应下:“好,你要什么我都给。”
苏吟搁碗净手,命婢女将冻疮药膏取来,用指腹匀了些,捧起谢骥的手轻轻为他抹药:“我回去与陛下说一声你我的事。”
鬼魂霎时如遭雷轰,凝实的魂体瞬间淡去了一半。
谢骥的慌乱焦躁被苏吟短短一句话轻易抚平,心跳响得连宁知澈都能听到,眼睛更是亮得出奇:“真的?”
“嗯。”
谢骥脸庞顿时晕开一层薄绯,一个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大将军此刻害羞得像个新嫁娘:“……好,我等你。”
苏吟擦好药后便拭手起身:“我走了,陛下还在等着我用午膳。”
谢骥颇为不舍地“嗯”了一声,叮嘱道:“外头冷,记得将斗篷系好,手炉也拿上,别冻着了,走路时步子缓一些,小心跌跤。”
宁知澈往鬼魂那里瞧了一眼,见那傻鬼独自站在阴暗处看着苏吟和谢骥,满脸哀伤绝望,魂体摇摇欲坠,仿佛窗外萧瑟寒风之中的一片枯叶。
宫人小心将苏吟扶上马车,为她盖上白狐裘,车内还放了一尊白玉镂雕福寿暖炉。
这个梦真实到令人很难不生疑,宁知澈甚至能闻到车内清新淡雅的玉兰香,混着一缕他惯用的龙涎香,两种全然不同的香气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是苏吟在他的第三年忌日亲自调配的香料。
苏吟一路都在怔怔看着暖炉出神,直至马车停下才收回目光。
车外传来一阵沉稳又隐隐透着几分急切的脚步声,很快那明黄的车帘便被人霍然掀开,帘后露出一张笑脸来:“母后!”
苏吟避开女儿的灼灼视线:“嗯。”
华曜亲自搀着母亲下来。她生得高挑,虽还未及笄,但个头已赶上苏吟了,白嫩小巧的下颌掩在斗篷的绒毛边里,清丽眉眼里俱是笑意:“昨日雪停,儿臣猎了一只山鹿,就等着母后回来与我一同吃肉呢。”
说完又问,“儿臣听闻谢侯已无碍了?”
苏吟脚步一顿,轻“嗯”了声。
华曜眸光微闪,那张神似父亲的芙蓉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那儿臣便可安心了。”
母女二人在宫人的簇拥下进了正殿,各自净手走至桌边。
御膳房的厨子已在烤着了,桌上还摆着一道干煸鹿肉,一道鹿肉养身汤,一道酱鹿肉,一道炖鹿排,另有九样苏吟爱吃的珍馐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