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拜道:“弟子没有。”
顾寒双叹道:“你年纪轻轻,便以迈入十阶,实在是那魔障太过凶狠,逼着你我师徒到如此绝境,让你沦落到如此模样。十阶之后,便有仙尊的称号,如今你没有十阶,仙尊的称号自然是……”
他有些犹豫起来,似乎是不忍说下去。
姜雉反过来安抚一笑,道:“我并不在意虚名,师父,即便要褫夺仙尊称号,我也可以理解。”
顾寒双佯怒道:“这怎么能行?你是我顾寒双的徒弟,岂有给了封号,反之褫夺的道理,他们不知道,我却知道你在封印魔主的时候,出了多大的力。”
他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这样,你连夜离开锁灵渊,只要没有人发现你已经没有了灵力,他们也不会主动提及剥夺你的仙尊之位。”
似乎是怕姜雉拒绝,他又很快说道:“你不是喜欢问世吗?出去走走,好好替为师帮帮那些可怜的百姓,为师看到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告诫姜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灵脉尽断,这是为你好,一旦让他们知道,定会为难于你。”
他说到这份上,姜雉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姜雉道:“帝王昏庸,民生维艰,如今凡间掌权者启元帝,奢靡无道,为了一己私欲,大兴土木,我们还要与他交好吗?”
“与凡间交好是我们锁灵渊的传统……”
因为一旦与魔界打起来,这些凡人的血肉之躯都是最好的防线,一具不行,就两具,三具,层层迭迭,尸山血海,拦住魔军攻打的步伐。
毕竟凡人嘛,别的本事没有,可他们会生孩子啊,那些贱命,一条接着一条,烧不光,杀不尽。
再穷困潦倒的人,都能源源不断地一年又一年生孩子,这些孩子就像最不值钱的老鼠,期期艾艾的长大,再成为锁灵渊最趁手的工具。
修士只需坐镇后方,略施灵力,就能轻松将魔军击退。往年魔界在这事上吃了不少苦头,而这一届魔君因为好战,以一敌千,这才让锁灵渊栽了个跟头。
吸取这次的教训,锁灵渊更大力和启元帝交好,让他推行提倡生育的律法。
如果这些人不生,谁将来给他们修士当狗呢?
顾寒双并不觉得和凡间交好有错。
老百姓觉得启元帝不行,那就造反啊。
没本事,没胆量造反,那就继续受压迫呗,就是这么简单。
姜雉却道:“我赞同与凡间交好,可我们身为强者,理应承担起守护弱者的责任,问世开展时,不也是这样宣扬的吗?问人世间,荡不平事,百姓现在被昏庸之人统治着,我们难道不应该解救他们吗?”
顾寒双皱眉道:“这都是天命,天命难违,你若逆天而行,到时候会将自己也搭进去。老百姓又不是傻子,过得不好,他们不会起义吗?”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耐烦,顾寒双知道姜雉刚为自己献祭了灵脉,自己不好将她逼得太紧,声音软和了些,说道:“你现在第一要紧的事,就是养好身体。你放心,就算你以后再无法修炼,我也会将你当作我的好徒弟。”
那一晚,姜雉背上行囊,孤身一人离开了锁灵渊。
她没什么好带的东西,只有一把剑。
她脱下玄剑宗的道服,穿上了来时穿的那件红衣,离开了这个呆了两百年的地方。
天下偌大,她却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