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赠她大昭皇朝气运十五年。
让她在大魏太子消失后,继续当了十五年的大昭皇后。
终是他不耐,想要与她做名正言顺的世俗夫妻,却不想她宁愿赴死,也不肯与他共这天下。
她淡淡笑道:“生下这个孩子之前,我不想见到你。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
他抢言道:“我都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大魏未来的君主。”
“我不管你对这孩子的安排,只想你依我两件事。第一,不许你告诉后世之人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否则九泉之下,我不得安息。第二,为给这孩子积攒福报,我死后,你万万不可对昭人大开杀戒,否则这孩子必将早夭。”
她凤目怒睁,秀眉长蹙。不是为了昭人,她也不用费心逢迎魏贼留下这一点屈辱的血脉。
“本宫失身于魏人,是为国耻。你为我、为他留一丝体面吧。”
“阿檀,当年你为我扶棺三千里,助我假死归魏土,他追你三千里路,我便该杀了他的,这样你就不会走回头路了。”他悔不当初。
“我走回头路,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听见了大昭的山河日月在哭,听见了我爹爹生前怜悯的万万千千百姓在哭。”她亦悔不当初。
“阿檀,你太执拗了,与我做夫妻,便比死还难受么?”
“你是魏人,我是昭人。你我之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死敌。我独孤静檀此生有三恨,一恨我大昭朝士大夫风骨无存,二恨受歹人蒙骗背德弑夫,三恨至死不得手刃你这虚伪奸诈的魏贼祭我亡夫。”
亡夫?哼!那大魏太子配么?
他无声一叹。
若有来生,他也要为他的阿檀,做个昭人。
京城沦陷那一日,她去了白云观,问那老道长她与大魏太子的兰因絮果。
老道长说:“娘娘,你与那大魏太子尚有一世来生。”
“来生,他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爱我吗?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老道长掐指一算,“娘娘,他是五百年后的人,前人不得知后人名姓,后人不得改前人气运,此为天道。违逆天道之人,唯有一死。娘娘一旦知道他的名字,他必死无疑。”
“来生,我还记得他今世对我的恩情吗?”
老道长不答,只问了一句话。
“娘娘,你欠那大魏太子的,拿什么还?”
“拿命,拿我的命还。”
静檀衣不蔽体,躺在一堆干枯的茅草堆上。
生产时下身撕裂的剧痛不复存在,但十指上的疼痛要她喘不过气来。
静檀转动浅棕色的瞳珠,原本染有丹蔻的指甲盖被人拔去,指尖血肉模糊。
“指挥使要亲审这名女囚,提她出来。”
话音刚落不久,意识涣散的静檀被两名身形魁梧的锦衣卫抓住胳膊架了起来。
穿过阴暗潮湿的长廊,进入了一间明亮温暖的值房。
静檀只觉烛火刺目,睁不开眼。
那两名锦衣卫将她扔到一张紫檀木大案前,与大案后的锦衣卫指挥使姬乔行礼过后,便退出了这间值房。
静檀直视姬乔那对含情印灼的桃花眼,他面容清白如玉,眼尾虽未点胭脂,却有两团淡淡的红晕,眉心那点朱砂痣艳得摄人心魄,是个长相冷艳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