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闻言,谢言岐不禁小幅度地抬了下眉眼,但他的心里,却并不觉得意外。
若是圣人有意招他为婿,便不会在设宴之时,三番两次地略过他。
至于缘由……
他漫不经心地提了下唇角,倒是能猜到,究竟是为何。
无非是先前,他的那桩婚约。
谢言岐抬眸看向坐在圈椅上的谢贵妃,若无其事地笑道:“事在人为。”
语气从容,丝毫不见惨遭拒绝的狼狈,和窘迫。
谢贵妃乜斜凤眸瞟向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轻讽道:“呵,就你最有能耐。”
说完,她撑着圈椅的扶手起身,既是警告,又是愠恼地瞪着他,“我不管你以前和她有着怎样的过往,但你现在要记住的是,今时不同往日。”
似是觉得难以启齿,谢贵妃不自在地别过头,望向透着晚霞的窗牖,提醒道:“你这个肆无忌惮的性子,最好是给我收一收,不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初沅是个姑娘家,要是有个什么不小心……”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扶住略微隆起的小腹,语带威胁,“到时候,吃亏的是她,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届时,且不说陛下会如何处置他,她也绝不会轻饶!
话音甫落,谢言岐眉梢上挑,竟是难得的,眸中浮现几许迷惘。
他出神地愣怔须臾,终是反应过来,抬起手,以拳抵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今日,他们并没有进行到最后的那一步。
再说了,就算他有那个机会,也是希望渺茫。
恍然间,他仿佛看见三年前,泪眼盈盈望着他的那个小姑娘,带着哭腔,向他揭露旧伤:“我喝过绝嗣汤。”
思及当年往事,谢言岐略微侧首,喉间又是一阵腥甜上涌。
他极力地压制着,道:“臣有分寸。”
尽管他佯作望向窗牖,但在旁边的谢贵妃,还是留意到,他稍稍透着红意的耳廓。
她不屑地笑了下。
前一刻还在和她坦白,他和初沅之间的关系。
结果这时候,倒是和她装起纯情来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谢贵妃先行一步。
待她携着外边的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走远,谢言岐方才不紧不慢地,从水榭走出。
甫一走到岸边,一直潜于灌丛的奚平,终是扛着昏迷不醒的滕子逸现身。
他边是将肩上的男子放下,边是侧了下头,示意后面的灌丛,道:“世子,那边还有个,是和他同行的一个宦官。”
谢言岐眼神微动,侧目瞥向双眸紧阖、内侍装束的滕子逸,不由得冷声轻嗤:“把他给我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