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里的诧愕,她那双本就大的眼睛,不免又睁大一圈。
谢言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眉眼。
他继续逼问:“嗯?”
初沅在他的逼视之下,退无可退。
她樱唇翕动,还没来得及道出心中答案。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
圣人听说谢言岐已经苏醒,便决定过来看看他。
——毕竟,谢言岐是因为救他,方才落得个身负重伤。
况且,他也确实有些事情,需要过来找他问一下。
顾及谢言岐尚未痊愈,须得静养,所以圣人此次前来,并未带过多的扈从。与他同行的,就只有一个掌灯的内侍,和两名负责他安全的带刀侍卫。
奚平站在门前望风,见到圣人负着手,慢步往这边走近,不禁眉宇微蹙,忧心地看向身后紧阖的门扉。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以作提醒,旋即,上前向圣人问安:“参见陛下。”
圣人微不可查地一颔首,目光飘向他后面的暖阁,问道:“你家世子可曾醒了?”
奚平不敢欺君,但也不敢轻易地放他进去,泄露初沅的踪迹。
他嘴唇翕动,几番开口,如何都答不上话来。
圣人见他支吾难言,难免怫然不悦,生了几分不耐烦。
正当他准备出言责备奚平的不尽责,竟是连自家主子的状况都不知的时候,屋内传来一阵茶具摔碎的声响——
初沅听出圣人的声音,登时心慌撩乱,着急忙慌地想要离开。
可她侧卧在谢言岐身旁,双足却是搁在脚踏,这样的姿势维持太久,难免不适腿麻。
她甫一起身,两腿便像是针扎似的刺痛。
初沅一个不慎,便朝着地面跌倒。
身体失重的瞬间,她出于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孰料,竟是扯动了床边春凳上的幔帛——那上边,放置着一个茶壶,里头盛着温水,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她这一扯,茶壶倏然落地,清脆地碎在耳畔。
有些许碎片飞溅,落在了她的裙袂。
初沅整个人怔住,心头漫上绝望。
谢言岐本想拉住她,可现在的他到底是受了伤,稍一动作,伤口便洇出血迹,身上缠好的纱布,也立时晕开一道殷红。
看着跌倒地面、一脸生无可恋的初沅,他先是一怔,旋即,反倒是无奈地笑了。
——这傻姑娘,还真是生动诠释了,何谓慌不择路。
他抑着笑,问道:“摔到了没?”
初沅手撑着地面,缓慢起身。
她蓦然回首看向他,瞧见他胸|前洇出的血迹之时,原先的穷途落魄一扫而空。
初沅凝着眉,呼之欲出的关切问询尚且卡在喉间。
这时,圣人也因为屋内的这阵动静,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奚平拦不住,只得紧随其后,暗自祈求今晚的事情莫要败露。
终于,圣人走到门口,抬手轻叩屋门,“蕴川,你醒了吗?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情此境,他的声音于初沅而言,不啻于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