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堂里统一购置的丝线,统一传授的法子编织的,和街边卖的也没什么两样,哪里就值得如此惊叹了?
纪昭眉头微挑,故意反问道,“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呀,看这长度,刚刚好,看这配色,清新脱俗,看这结扣——”阿意顿了下,才找到说辞,“一看就很牢固的样子!”
纪昭用力压住唇角的笑意,口中说着“行了行了”,摆出一副不想听准备做课业的架势,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连书本都取错了。
好在眼前的小姑娘并不知晓,不然怕是要笑得停不下来。
他绷住神色,淡定重新取了一本出来。
阿意的确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举着那条青丝绳看,“等回头,我要把这个也一起挂在我的床帘上!”
说着,侧跪坐在椅子上向前探了探身,“五哥哥,我们明年也要互相送好不好?还有后年,大后年,还有后面很多年!”
纪昭,“……好。”
若是自己回京城了,她还留在顺江府的话,那就让人快马加鞭也要给她送来一条总成了吧?
阿意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如果等你以后成亲了,那我就送你两条,一条给嫂子——”
纪昭手下一抖,笔尖直接在纸上留下一道墨痕,眼看阿意还在继续说,忙打断道,“行了,可以了,要不你先看看书呢?”
阿意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了然,“好吧,我不说了——”
但坐好后,却又从立起来的书本上露出两颗眼睛来,小声道,“五哥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纪昭索性直接放下笔,抬头看向她,“……有棉花吗?”
阿意疑惑,“要棉花做什么?”
“堵耳朵。”
见人迅速把整颗脑袋都藏在了书本下,纪昭这才拿起笔准备继续写,但一低头,瞧见课业纸上的墨痕不由得又顿了下,无声叹了口气,认命换了张纸重新写起,默默安慰自己道,这是自己认的妹妹……
阿意看书倒是看得认真,遇着不明白的便先小心折上一角做个标记,不知不觉便已是连着看了七八页,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时,忽然发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是那种很是轻盈的雪花,绒绒的,纵使没风,也落得极慢。
阿意索性拿了书坐到琉璃窗前的摇椅上去看,调整位置寻着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着她的动作,脖子上的玉佛也滑动了下,阿意隔着衣襟摸了摸,神思微微从书本上溜向了别处——
怪不得她今早时便觉得这玉佛有些熟悉,午睡醒了时,她窝在被窝里摸着玩时,才忽然想起这玉佛和她以前那个被二姑姑摔碎的是一样的。
或者说,是一对的。
她以前的那个玉佛的左边有一丝像是云朵一样的痕迹,这个玉佛上也有,只不过是在右边。
想到这里,阿意神色有些怔怔然,最后不知觉间弯了弯眸子。
纪昭一侧身,就瞧见小姑娘支着脑袋笑着看窗外的场景,眼中不由得也浮现处一丝笑意,微微挑眉道,“看什么呢?”
阿意指了指窗外,回头看向他,眸子澄澈干净到半点尘埃也寻不见,“五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
铱驊
的雪和京城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阿意想了想,慢慢道,“这里的雪看着就感觉很轻,京城的呢,嗯,看起来就又大又厚——”
纪昭闻言,顺着她的手指向外看去,瞧见那如同柳絮般轻巧的雪花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中亦是失神了片刻。、
她这说法倒也正确,京城的雪的确总是又大又厚……
……
厚到走一会儿就要抖一抖伞柄,不然伞骨都要给压折了去。
也只有在宫中,有人时时刻刻清扫路面,才使得路面青砖不至于完全被雪覆盖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朗抬头看了眼前方的殿宇,察觉到手中才抖过雪的伞已经越来越重,忙加快了步子,到了廊下将伞交给旁的小太监,长长呼了一口气,“殿下可在?”
小太监微微弓着腰,听到这话忙回应道,“回大人的话,殿下早些时候去圣上那儿了,现下还未回,要不您先进去等一会儿?”
去圣上那儿了?想到自己今日所来之事,钟朗眼中浮现一丝沉色,他今日才收到顺江寄来的书信,匆匆看完便立马换了衣裳过来,竟还是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