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昨日那张家小女儿亲自来宫中求了皇贵妃,求皇贵妃去找圣上求个赐婚的旨意,圣上本就有意用姜成做诱饵去钓一钓那张家人,现在莫不是已经定下了主意?
若是赐婚圣旨下来,姜家定是跟着水涨船高,怕是一时动不得了。
想起那书信中的内容,钟朗揉了揉眉头,掩去其中的怒气。
小太监还当他这是等得疲倦了,见他不肯进殿,便想着要不让人搬个椅子过来,但还没开口便瞧见前面走廊转弯处出现了一队人影。
太子燕霁走在最前面,身穿黑色镶灰边厚实大氅,旁边小太监沿着廊沿走,侧撑着伞防住飞雪飘来。
远远一瞧见钟朗,燕霁就加快了步子,“景远?你怎么这时来了?”
从他神色上未看出什么异样,钟朗接着低头行礼的功夫化去眸中深思,“臣钟朗,见过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多礼,怎么不进去等着——咳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倒是先出来一阵急喘,左右人忙过去服侍,如此好一阵缓过劲来时,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钟朗看得眉头直皱,“殿下身子——”
“不要紧,固疾罢了——”燕霁摆摆手,一边率先向着殿内走一边侧过脸问道,“咳咳,你还未说,为着何事进宫。”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钟朗微微压低了些声音,“听闻姜家和张家即将结为姻亲,但姜家那位庶出的二爷如今还在狱中待着,臣便想着是不是要——”
是不是要提前做个准备关照一下?
他话还未说完,燕霁便已是摆了摆手,以目光示意旁人都退下后,才开口道,“不用理会这事了。”
钟朗一愣,似是不解,“这是为何?”
“要暂且善待那姜家的前提是姜成和张氏成亲,但如今这亲是成不了了。”
圣上改主意了?
钟朗心中一松,面上却丝毫不露,正要再问时,燕霁已经继续道,“父皇如今已是驳回了皇贵妃的请求。”
钟朗思索了下,直接试探着问道,“可是圣上心中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他问这话时已是在心中琢磨圣上另择的诱饵是谁,是以也就错过了燕霁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更合适的人选?那张家的小女儿闹腾着要嫁的可就是姜成,是以怎么可能凭空再生出来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只是这为何突然弃了姜成的具体缘由他也不好说出口,说什么?说他皇弟燕昭连着写了两份急信过来要求惩治那姜家一番?
且不说昭儿的身份绝对透露不得,就说堂堂圣上若是因着这样一封没由头的信就变了主意,传出去岂不是太儿戏了些?
回想起适才在御书房中时,自己迫不得已将书信递给父皇看时,父皇气急反笑,
“好好好,不让他给京中来信,他倒好,非要来信也就罢了,信里不问问他父皇兄长身体可安好,倒是为了这种不相干的小事,你瞧瞧,这几句,是不是威胁朕来着?朕要是不从着他,他是不是就直接跑到京城来告状?”
想到这儿,燕霁眉眼间露出一丝无奈,那哪里是威胁父皇,是威胁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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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小子离宫时不过是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每日闹腾着要去御书房的小毛头,如今也不知什么样了。怕走漏了风声,暗卫送来的信中连这小子如今在哪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敢提,更不可能送幅画像过来。
再等等吧,这京城的风雨延续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过去了。
“殿下?”
被这声“殿下”唤回神来,燕霁抬起眼,选择直接岔开了话题,“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常去姜家么?”
“是,臣的小姑姑正是姜成——已亡故的那位妻子。”
这事燕霁自是知晓的,且之前也是考虑过钟朗并无什么不满后,才对父皇说的要促成姜张之好并未反驳,只是他记得以前钟姜两家关系并不坏啊,怎么现在——
“怎么现在你对姜家这么大的意见?”
钟朗面上微滞,“殿下说笑了,臣对姜家并无——”
他话还未说完,燕霁便已经摇了摇头,笃定道,“景明,你我相识多年,这个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臣——”
“哎,不用,你若是不想说倒也不必说个明白,毕竟——”他本想说毕竟其中牵扯到亲人的逝去,但又怕这话说出来戳了人的伤心事,便转而道,“我记得你那个特别宝贝的妹妹如今是不是在顺江养着?”
“是,今年刚刚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