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
洛怀珠接过,轻轻拭擦起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将他的话截断:“你所谓的招供,无非就是一些耗费功夫能找出来的东西。
“沈昌,我查你已有五年之久,其他人查的日子更久。你之所以能够多年横行,一路稳稳坐到这个位置,不过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天衣无缝。
“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人做过的事情,永远都会保留痕迹,只是多与少的问题而已。之前动你不得,是动了你会牵扯其他与你紧密相连的人,令其他人忌惮,便会将事情极力埋藏,无法上述天听,公之于世。
“你说与不说,对我而言并无区别。谢侍郎想要的线索,我都能够给他,无需受你威胁。”
最后一句话,洛怀珠特意靠近沈昌耳边,用气音缓缓吐出来。
她说完就赶紧往后撤几步,好像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还用没有染血的手,掸了几下袖口。
“我不信。”沈昌双眼遍布红血丝,挣扎着探身看她,似乎想要透过那张脸皮,看清楚对方心底里面最真实的想法一般。
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物证全部销毁,人证能杀的都杀了,不可能会有任何破绽。
不可能!
洛怀珠轻飘飘道:“随你。”她转向一言不发的谢景明,“还有别的事情吗?”
猩红晚霞落在她侧脸上,照亮了那满不在乎的沉静眸子。
谢景明摇头,开口说话的嗓音,比起方才审讯沈昌时,不知道温柔多少分。
“并无,只是依照正常章程,让你来走一趟。”
长武悄悄抬起头来,看着被他们家侍郎挡住半边身体,只露出来一片裙角和发髻的女子。
原来洛夫人就是他们侍郎惦记许久的林家千金。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
两人若无其事,仿佛让她走一趟只是碍于一纸章程,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昌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从胸膛里抽出几丝嘶吼:“林韫!你别做梦了,圣上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你只能换来他的发落!判决!”
届时,说不准还得和他一起变成冤死鬼。
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神又透露出一丝癫狂的笑意,似乎能够拉一个人随他陪葬,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唰——
利刃出鞘。
洛怀珠还没动,谢景明便抽出长武搁在桌边的横刀,摆到沈昌脖子上,冷着声音道:
“你若是再胡言,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再?
沈昌都说了什么刺激过他。
洛怀珠瞥了一眼刀柄上,青筋快活跳着的宽厚手背。
“留情?”沈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肺腑里伤的淤血,都翻涌到咽喉,发出“咯咯”的声响来。他呕出嘴里的淤血,努力扬起头颅,紧盯着两人,笑得眼角都在抽动。
“谢景明,你以为你在林韫到来之前,换一身干净衣裳,就是从前的谢景明了?”
如今的谢湛,是谢侍郎,是唐匡民手中一把染血的利刃!
他露出染血的牙:“你和我,并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