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探手去拿梳子,转身将想要拒绝的谢景明重新按下去:“别浪费我功夫。”
方才说的话,并非只是为了让他妥协,都是真话。
她现在真困得不行。
冷硬不近人情的谢侍郎,萎顿了,硬气不起来,双手握着膝盖上的衣料,感觉一双轻柔的手落在自己后脖颈,将发丝拢起来。
霎那,自后脖颈被碰触的肌肤开始,大片战栗而起的疙瘩弥漫开来。
他手指收紧,几日未曾修剪的指甲几乎要穿透布料,刺入皮肉里头去。
为缓解他轻而易见的紧张,洛怀珠问起他出狱以后的事情。
谢景明都一一说了,并无隐瞒。
讲着讲着,窘迫消退不少。
洛怀珠将他顺滑得不似糙汉子的发丝顺了两遍,握在左手掌心里,像是握住了一捧蚕丝、一汪春水似的。
右手将他发尾捆的绸缎接下来,叼在嘴巴里。
尔后,她有些心虚反应过来,发带不是她所有,于是又摘下来,搭在谢景明肩膀上。将头发缠绕定在头顶之后,她把末尾的发丝塞进里头,再勾走发带,替他绑紧。
“你摸摸行不行。”
抓过青年搁在膝盖上的手,放到头上去。
谢景明根本来不及说,自己能看到斜对面镜子。
“可以了。”他自己快速戴上幞头,捞走桌上一叠信件,“多谢阿玉。”
向外走了两步,想起要拿毯子,于是又折返柜子,拿出前不久洗干净晾晒过的被褥软枕,抱去书房。
洛怀珠看着对方快得要出残影的步伐,唇瓣轻翘起。
她徐步跟上,等到书房,坐榻的小几被推进角落,被褥已被拾掇好,屏风都挪来替她遮挡着,哪怕有人进出书房,只要不开窗就瞧不见她。
心神骤然便松懈了一些,连日来的疲惫,姗姗来迟,将她袭击,让她猛地一下有些晕眩,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阿玉,你先歇一阵。”谢景明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双手按在他后背上。
他心里一紧,转身把往前摔来的人扶住,牢牢锁在怀中。
“阿玉?”
青年语气紧张,甚至有些……颤抖。
眼前还模糊不清,洛怀珠却下意识摩挲着,抚上对方后背,顺了几下。
“我没事,你别紧张。”
谢景明垂眸看着怀中人苍白起来的脸色,浅色瞳孔里满是化不去的担忧。
他赶紧把人放倒在坐榻上,替她除去鞋子,塞进被褥里。
冷不防腾了个地儿,哪怕对方动作足够轻柔,眼前刚迷朦清晰起来的洛怀珠,又一阵眩晕模糊。
她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在咽喉里缠绕不去。
“怎么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谢景明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用力紧紧抓了一下一般,一下子绷紧起来,有些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