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苦笑着摇头:“真是没个清净。”
对方说的什么再生一个儿子,以后大统可让郎君继承,什么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免得陛下厌弃他,网罗面首云云,都令他哭笑不得。
他对权势并不感兴趣,只对天地山河之广渺有几分兴致,更加对再生一个儿子没兴趣。
平阳还是公主时,生第一胎便难产,差点儿一尸两命,从那以后,他就寻药绝孕了。
除非——
谢玦目光盯向平阳:“有人劝我大度,给陛下广开后宫。”
嘭——
云舒失手把汤勺摔地上了。
她懂事把饭摆在两人跟前就告退:“有些想吃白矾楼的饭菜了,阿娘爹爹,你们慢吃,慢吃。”
这种事情,不是她应该干涉的。
外戚权势什么的,她并不担心阿娘处理不过来。
谢家人不入官场是祖制,谢景明又冷硬不吃,旁人想要利用他,也得玩得过他才行。
冷硬不吃的谢景明,正收拾好桌上文书,一身紫袍走出狭长的长庆门通道,在右掖门前,见到一个红裘加身,提着薄纱灯的娘子。
娘子手中纱灯随着冬风晃荡,一双手还拢在红裘里,只剩下一条长长的杆子透出来。
“谢景明。”林韫抬眼望了望飘下来的雪花,笑着对他道,“你快些。”
青年脚步加快,接过她手上的纱灯,有些懊恼自己图省事儿,没将青伞也拿出来。
不然,不会让她沐雪等他。
“你怎么——”谢景明将袖子举起来,替她挡住风雪往外走,伸手接过冰凉灯杆,“在等我?”
他以为这个时辰,对方早该回去了才是。
林韫松开手,任由他将灯盏提着,自己将手缩进狐裘里,紧紧捂着手炉。
“我刚碰到傅侍中,他说你还在政事堂,我寻思着肚子饿了,想要找个付钱的冤大头,做一锅炖菜给我吃。”她侧眸看向青年,“谢侍郎愿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谢景明有些犹豫。
如今事情已定,他们见面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深夜前去他的宅子,恐怕有些不妥。
“我近段日子要给陛下写女官选举诸事,打算将女官选举与科考先分开考取,自下而上,慢慢将女官的事情一点点渗透。”她准确拿捏青年的痛处,“这日日耗费脑袋,连带着本来就有些伤的胃口,愈发不好了。”
她侧身走一步,拦住谢景明脚步:“好不容易想要吃点谢侍郎亲手做的炖菜,谢侍郎是不是觉得我太麻烦,不想动手?”
青年犹豫了。
世俗规矩自然不如阿玉重要。
“你不嫌弃我手艺便好。”
宅里厨房应当还有存着菜肉……吧?
右掖门前,两架马车并在一处,等候他们的主人。
阿浮见他们没有撑伞,赶紧把伞撑开,一路小跑过去,把雪拦在林韫头顶上。
林韫将伞接过来,招呼齐光:“你载阿浮,谢侍郎说要亲自下厨,请我们去谢宅吃炖菜。”
阿浮吃惊,看着他们怀珠阿姊将伞也塞进青年手中,乐颠颠捧着手炉,走到对方的马车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