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前来给她撑伞的齐光嘀咕:“我看我们以后可以不用跑这一趟了。”
谢景明动作也熟练,见对方将伞递过来,便下意识接过,遮住她往自己的马车上走去。
“阿玉——”青年想起自己简陋的马车,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宅子前见?”
这一路也要许久,要是娘子在他车上着凉了,他要愧疚欲死。
林韫眼珠子落在他那张脸上,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不怕。”她抬脚踩上长文递过来的脚凳上,在车檐下回望抬伞看她的青年。白皙手指伸出来,在伞骨上轻弹一下,“你总得习惯车上有我。”
娘子说完这句话,便推开车门进去。
独留抬伞仰望的青年手指缩紧,抿唇,喜不自胜。
夜意浓
车厢外,北风肆虐,化为利刃,斩杀天地。
林韫看着皮子都没有铺垫的车厢,明白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唇边笑意无法止息,又努力压制的青年,进到车厢内,便拖出放置在箱座里不用的虎皮,一连叠了三层,才拍平让娘子坐下。
“谢侍郎还真是——”她揣着手炉,从容坐下,眼睛缓缓划过车厢一圈,点评道,“质朴。”
说“质朴”两个字,都有些似是在夸赞他,这简直就是简陋、寒酸。随便找个地方的员外郎,马车都要比他这个正三品大员要来得豪奢许多。
谢侍郎脸色微红,有些窘迫:“我——”他试图为自己狡辩,“我用不上那许多东西。”
若是他铺张豪奢的话,底下少不了前来勾结的许多官员。
哪怕他如今这般冷硬待人,知晓他没有和云舒破裂,并且与陛下关系还算不错后,底下的人也络绎不绝前来送礼,不惜一次次被赶。
只能说,权势当真迷人眼。
他又匆忙翻出来没有明火浓烟的好炭,点燃将车厢暖起来。
那些炭他不经常用得上,只是长文长武定时定点换上来,他要是不用,便会被送去谢家。
一通忙活之后,他又从箱座里翻出来一袭毯子,铺在底下让她踩着,一袭狐裘拢在她膝盖上暖着。
林韫便倚靠在有些硬的车厢壁,瞧他在暗光中忙活个不停。
青年面容姣好,暗光之中更显温润线条,如仙如幻,如同在梦境之中才能得见的仙人。
她的目光并没有掩饰,令谢景明耳根在黑暗中慢慢臊红起来。
不过车厢昏暗,林韫初时并无发现。
等到青年翻出一只软枕,靠近递给她时,她才从雪色透射入窗的微光中,瞥见一抹可怜滴血的耳垂。
“谢景明——”林韫少年时的恶习再次发作,笑眯眯把人拦住。
车厢微微晃荡,娘子伸出来的手臂,就横在他腹部上,若有似无碰触上,让他愈发难耐,忍不住往后退去一小步。
像是怕人逃走一样,她将脚也伸出来,踩在正对门口的箱座上,把青年困在一个小小的三角里,动弹不得。
“坐下。”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
谢景明往后挪,坐在斜对角,并没有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