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短短四年,那女子竟已进益到如此地步!”
叶鸣轩收起照影镜,转身看见旁边几个被列缺之威劈中的弟子,僵直倒地至今站立不起,红色爬藤状的疤痕遍布全身,无一不是痛苦至极。
年幼时的阴影再次映入脑海,手衣下的皮肤如被蚂蚁啃噬,令人焦躁难捱。
“少君,我们要追上去吗?”身旁一个虎鹤山弟子问道。
叶鸣轩看了眼洛北舟他们离去的方向,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就我们这点人,且不说洛北舟不好对付,那女子带来的三万人马就够我们头疼的。”
“走吧,回去见了姑姑再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他方才躲在暗处看了全程,此时带人悄悄退走,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万古早已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世家之间全无情分,只有利益,在今夜双方都已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虎鹤山上,叶天音静静看完了照影镜留下的画面,虽然不着痕迹,但叶鸣轩还是看见了她途中一刹那的僵住。
同样愣了一瞬的,还有他的妹妹叶鸣蝉。
她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猜到,但姑姑的心思,他看不明白。
叶天音将照影镜放在面前的几案上,一旁的博山炉里烟雾正袅袅升起,深沉而宁静的檀香气味萦绕开来,令她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不少。
“鸣蝉。”
她唤了一声,叶鸣蝉立刻回神,低声回应:“姑姑?”
叶天音看着她年轻姣好的面容,眸光里透出一丝同情。
“蝉儿你要记住,不要去期待一份不可能的感情,也不要去在意那个与你并不合适的人。”
“有时候,不合时宜的多情,只会毁人一生。”
叶鸣蝉沉默着低头,捏着裙摆的那只手骨节微微泛白。
“蝉儿记住了。”
叶天音这才看向一旁的叶鸣轩,沉着开口道:“你说那女子足足带了三万人?”
“是。”叶鸣轩应道,“与申屠万古一战目测死伤千人左右,那女子自己也身受重伤。”
叶天音沉吟片刻,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推测她在敕勒原绝不止有三万之众。”
“若果真如此,事情可就麻烦了。”她看向叶鸣轩,“这女子所图甚大,光凭我们是不够的,得联合那三家,往敕勒原一探究竟。”
叶鸣轩犹豫道:“只怕不好办。”
申屠氏倒还好说,刚与那女子结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放过她,但贺兰氏与洛家交情匪浅,恐怕轻易不肯让洛北舟为难,而九足山云氏父子,又是对无利不起早的墙头草。
叶天音何尝不知,但眼下境况不同以往:“事关仙家利益,容不得他们不办,你放心,到时我亲自和他们谈。”
与申屠万古宣战之后,四家说不得要联手针对敕勒原这一点,巫风澜和洛北舟早就想到了。
这一次巫风澜伤上加伤,连坐起来都难,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满长老是又气又心疼,气她逞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心疼自己原先给她喂下的丹药都白费了。
这敕勒原上土地贫瘠,要啥啥没有,他还费了老大的劲把他的炼丹炉和草药都给搬了过来。
没错,洛北舟这次拖家带口直接把玉虚山弟子全部迁到了敕勒原,只留下了王乾一与几个弟子留守仙山。
他不在仙山,申屠万古也不至于以强欺弱为难几个守门弟子,更何况洛北舟已提前与贺兰天骄打了招呼,将玉虚城内外的百姓暂时托付给了万凰山。
若他与阿澜命丧敕勒原,那便是永久托付。
巫风澜养了半个月,已经能坐起来了,洛北舟这段时间一直守着她,就连喂饭喂药都是亲力亲为。
他给巫风澜背后垫了几个软枕,拿着羊角梳给她轻轻梳头。
“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
巫风澜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轻声问他:“星河他们,已经入殓了吗?”
撤回敕勒原之后洛北舟便安排人去仙洲交界处敛了星河他们的尸骨,因为人数太多,只能将他们就地埋在乐游仙洲地界,在入殓之前从每一个妖兽身上都割了一缕毛发,千里迢迢带回敕勒原掩埋,也算是魂归故里。
“嗯,沿路都有为他们招魂,我想,他们会找到回家的路的。”
听他这么说,巫风澜眼睛又酸涩起来。
她攥紧了手指:“我必须要比申屠万古恢复的快,他一旦缓过来,必定联合三家杀入敕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