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韩燕儿是汉朝女使,要是普通闽越国的百姓,这些闽越国的王侯贵胄好色之徒估计早就急吼吼的派人将她掳到家中当妾了。
而正在此时,韩燕儿顾盼生姿之间显然目光也在人群中寻到了我。
她脸上浅笑盈盈,一双妩媚的眸子盯向我,红唇微抿红艳欲滴,同我会心一笑。
这席间一百多人,只有我读懂了她的这个眼神里的意思:“女为悦己者容,黄鲲,燕儿今夜美吗?”
在一阵鼓乐声中,宴席开场了。
看得出余善是为这场夜宴精心做了准备的。
席间上的菜都是闽越东冶地区的名菜珍馐。
“韩将军”余善举杯说道,“闽越小邦得奉上朝大军,实乃小王荣幸。越人汉人皆为炎黄苗裔。昔日我闽越国先祖勾践挥三军攻灭吴王夫差,会同齐楚称霸中原、盟约于绳池。现今南越闽越瓯越吴越之地南北数千里,东临大海,南倚汪洋。物产丰饶,人口数十万计,珍宝物产甚多。”余善颇为自傲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近日南越凶逆,不通王化,逆先祖之意志,图谋裂土封疆,此大谬也!逆天而行,当天下共诛之!”
对面坐席上的韩说也端起桌上酒杯,正声道:“东越王舟车劳顿,刚刚返回东冶即设宴款待我等,万分感谢。不过眼下南越前线军情甚是急迫,还望东越王如之前同汉使约定速速进兵襄助才是。”他声若洪钟,字字回响于堂内屋梁之上,端的是久经沙场的大将风度。
我心中暗暗叹服。
“自汉使数月前驾临东冶,孤即出游闽北并闽西闽南,整顿步马军数万人马。
现已枕戈待旦,随时可以进入南越。水军八千,楼船百艘也已南下驻泊于南越之东揭阳县海岸。只待大汉天军需要,可共同击杀番禺城中逆贼。惜小邦民穷国困,调剂军资颇费时间,还请大汉天军海涵。孤先干为敬……”余善讲完,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韩说也将杯中酒喝完,似乎眉眼之间有些愠色,不知是何缘故。
他朗声回道:“东越王一片忠心可嘉,日后愚下当禀明天子南征期间东越王所为,为殿下请封加官进爵。”
一阵密集的越鼓声打断了汉越双方两位主事之人的对话,只见堂上涌入二十名断发文身的南蛮土兵,手持战斧,奔跃前行。
席间众汉将见此景以为是鸿门宴,皆按剑而跽呈戒备状。
韩说本人也微皱起眉头。
见汉军一众面露戒备,余善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神情,宽慰道:“韩将军及诸位将军勿惊。此乃越地特有蚩尤万字舞,大战在即,特安排此舞为朱军壮行。”
随后他身边的驺力给了一个眼神,那二十名蛮兵就在原地舞动起来。
这万字舞本就是上古战舞,雄壮威武,在楚越之地军中极为流行。
一时间,蛮兵们的拍胸声和干戚击盾声此起彼伏,金戈铿锵响亮,间歇穿插着声声怪啸,端的是摄人心魄。
只见几位蛮兵跃前数步,口中喝喝有声对眼前几位目瞪口呆的汉军将官挥舞手中水中战斧。
虽然汉军众人是第一回观赏此舞,但亦能感受到其中隐含的挑衅之意。
虽然我长于闽越,时常见万字舞。
但观这蛮兵之舞倒的确有不同的一番野蛮生趣。
一席舞之后,南蛮兵退下。席间众人皆鼓掌致谢。
余善举杯向韩说致意:“韩将军,不知汉地可有特色舞乐?今日难得齐聚一堂,可否请韩将军命手下人亦献舞供我越国一众官员一睹大汉之风采。”
韩说听闻先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余善会提这个奇怪的要求,于是拱手回道:“我军将士们今夜且皆身披铠甲,且并不曾准备舞乐。待改天我设宴回请殿下并一众官员时一定安排。”
哪曾想余善此时脸上露出一股讽刺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舞乐本是民间娱乐,何须要提前准备?总不可能大汉将士还不如刚刚小邦献乐的一班土人蛮兵吧,哇哈哈哈……”。
我心道,余善此语充满不屑之意,明面上是说舞乐,实则是嘲笑汉军木讷无趣,缺少现场决斗之勇。
汉军如不回应,虽然不会少块肉,但是今夜在闽越国武将百官面前恐怕也会难免稍许权威扫地。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只听汉军席位中传来一个清洌温婉之声:“汉并天下,汉军威仪天下无双。北击匈奴,声震西域,天下谁人不知。只是汉军官兵远道而来,且天气炎热身着重甲的确不便舞乐。小女子不才,在长安时学得几天汉军军中舞乐,今日愿献于台前,并祝各位汉军将士马到功成,荡平反贼。”
我抬眼一看对面袅袅婷婷地站起一人,不是韩燕儿却又是谁?
只见她伸手取下一个鼓师的手鼓,轻展莲步走到堂中。向韩说和余善分别低身行了个女子之礼。然后她向我这儿又看了一眼,此时她的眼神里女儿家的柔媚旖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矫健和英气。她浑身上下的曲线,由于穿着黑色曲裾同大堂内昏暗的阴影融为一体,只能在烛光的倒影里恍恍惚惚看见她高挑婀娜的身体曲线的如山峦般的起伏。柳腰轻拧之间,莺舌轻启,曼妙的歌声顷刻充盈了整个大堂:“今夕复今夕?明夕复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