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那扇轻薄的饱经风霜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我立刻闪身进入屋内。
屋里的面积只有我东冶家中厢房的约一半大小,房梁低矮压抑。
陈设简陋得可怜:进门右侧一个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架子上支着一个铜绿斑驳的脸盆;门的左侧是一个陈旧但擦得很干净的衫木衣柜。
屋子的最里侧是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铺着陈旧但是整洁的被褥和草席。
一把歪歪扭扭的破桌子在床头立着。
一名身材高挑但是有些许瘦削的女子侧身面对着我正在床上熟睡着。
屋里很暗,看不清她的脸。
不过由于是夏天,床上方的小窗开着一条缝,有微风和月光顺着那条缝悄悄溜进来,铺撒在床上女子的身上和床头的小桌上。
我的眼泪此时再也无法抑制,因为我看见了月光下那小桌上赫然放着我同燕儿分别时她带走的那块沙鸥玉佩!
我稍稍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轻轻坐在了佳人的床沿上。
不忍心这么突兀地叫醒她,又或者久别之后我忽然忘记了和燕儿相对将要说些什么,心中一阵陌生的心慌。
我就这么静静坐着,透过暗淡的月色反光爱怜地注视着日思夜想的人儿。
燕儿的确消瘦憔悴了不少,但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青春的风采依然洋溢在她娇美的脸上。
一双凤眼紧紧闭着,睫毛浓密而细长。
一双如黛柳眉没有任何勾勒却细长精致。
高挺的鼻梁下是那对让我日思夜想的芳唇。
她穿着一件麻布制的短袖旧夏衫,衣服洗得发白,不过丝毫无损床上睡美人的高贵和端庄,柔柔地盖在她高耸的乳房和依旧纤细的柳腰上。
衣服下摆不长,漏出燕儿洁白的膝盖和一双细长的小腿。
月光之下,我看到燕儿的手臂和裸露的小腿上有几道淡红色的伤痕。
一下子心中一阵生疼,刚刚压抑住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涌出,滴到了燕儿的手臂上。
床上的燕儿睡得很浅,被我的眼泪一下惊醒了。
“啊……唔……”以为有歹人进了屋里,她慌乱之下坐起身子就要呼救,我赶忙一只手搂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夫人别怕,是我,我是黄鲲啊!”
怀中的玉人拼命挣扎的身子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先是一震,随后像一团棉花一般软了下来。
月光静静地照进窗户,我们这个姿势让皎洁的月光刚好打在我们俩的脸上。
燕儿一双凤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用手捧上了我的脸,在看清了我的样貌之后,她双眼中大股清泪瞬间奔涌而出,一声嘤咛,玉臂猛地圈上我的脖子,把一张娇靥用力地贴上我的脸。
圆润的双肩剧烈抖动,委屈至极地酣哭出声。
“……夫君……呜呜呜……我是在梦里吗?……呜呜呜……你来看燕儿了……呜呜呜……燕儿好想你……燕儿想你想得好苦啊……呜呜呜……燕儿是在做梦吗……呜呜呜”
她的双肩剧烈抖动着,眼泪透过我胸前薄薄的常服前襟渗进了我胸口,一片冰凉。
“燕儿……夫人……真的是我……这不是梦……燕儿……我的好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夫君也想你想得好苦!”
温香软玉抱满怀,数年来的思念如海潮奔涌一般宣泄而出。
我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双臂一样大力环住燕儿的腰,一边用手紧紧摩挲着她的后背仿佛要把两个人粘合到一起再也不分开一般。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抱头痛哭。
数年以来的思念、
愁绪和生死未卜有多煎熬,此刻重逢的喜悦就有多深刻。
燕儿从我怀里抬起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