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笑了声,没什么意味,这是他敷衍时的惯用回答。
挂断电话后,他在心里想,如果魏弋真的找到了他,那他就原谅他。
这场幼稚的提议,魏弋的确赢了。
可是他却又开心不起来,反而更加烦了,连尼古丁也不能抚平他的躁郁。
在他想捏爆爆珠,再吸一口时,指尖的烟被魏弋拿走了,连带着他手上没动过的那根一起扔到脚下捻灭了,语气认真:“别抽了,对身体不好,还会成瘾。”
戚容觉得魏弋又在说蠢话了,这些他当然知道,只是他心情不好,只有这些东西能让他心情稍微好一点。
不过他没再纠结魏弋灭了他烟的事,转而问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但一提起这事,魏弋却支支吾吾地,很笨拙地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我给你讲故事吧,你说你不记得了,在孤儿院时我第一次见你……”
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戚容打了。
魏弋起初懵了下,直到魏弋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时,他才被打醒了。
他有些懵懂又有些委屈,摸了摸自己被打的手臂,有些可怜地问:“干嘛打我?”
戚容看着他面无表情,还想再打一拳,手就被魏弋握住了,他垂下眼,形状漂亮的眼睛也耷拉下来,“好了好了,你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戚容不想说话,想抽回自己的手,抽了几下都没抽动,于是又忍着火气踢了魏弋几下魏弋没再叫疼,由着他发泄。
好在天色黯淡,没人在意休息凳上两人怪异的纠缠。
张牙舞爪的戚容就像一只初生尖牙和利爪的小猫,看起来很凶,连打人都没什么力道,其实一点也不痛。
魏弋反而觉得可爱,这时候的戚容可比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戚容有烟火气多了,起码这时候,他变得触手可及了。
那是一种能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生命力,属于年轻人的生命状态。
魏弋看他得出神,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戚容被他攥得痛了,便更加用力地去踢他,到最后,他两条腿都落在了魏弋的大腿上,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两人以一个很滑稽很不体面的姿势僵持住了。
四目相对了几秒,戚容终于单方面宣布结束这场闹剧:“你把我弄痛了,松手。”
魏弋听话地松开了手,静静看了整理仪容仪表的戚容几秒,突然笑了。
他笑得停不下来,戚容转头看他,像在看一个傻子,“你笑什么?”
他不明这有什么好笑的,两个成年人幼稚地打成一团。
好吧,确实是挺好笑的。
魏弋笑着摆了摆手,笑弯腰,将额头抵在手背上好一会,才缓过笑意开口说话:“是魏总助,他告诉我,这附近有一个大型购物广场。”
戚容整理衣领的手一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上一个问题。
“我猜,你大概会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而这个点,酒吧和其他娱乐场所大概还没开门,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
魏弋耸了耸肩,唇边含笑,看着钳在高楼大厦边的一缕残阳笑说:“我运气一直挺好。”
他语气似有深意,说完就转头去直视戚容的双眼。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彻底隐藏在云层后,天色昏暗黯淡,路灯一点点地笼罩下来。
这个距离,两人可以将彼此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戚容目光在魏弋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容上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受不了魏弋用那样炽热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他。
像许诺了一整个世界给他,无声又盛大。
而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一切不过是贫瘠者的自我幻想,充斥着悲哀的渴求与不可弥补的缺失。
有时候,戚容很想捂住魏弋的眼睛,可他知道,即使捂住了,魏弋还有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
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他最讨厌的气息,热烈,阳光,阳光磊落,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所有人,好想他生来就该如此。
戚容突然在心里泄了气,尽管他再如何劝说自己去讨厌魏弋,可那些小说剧情中的事,魏弋的确没做过。
或许只是眼前这个人没有做过。
那些尚未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怨不到一个毫不知情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