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屋内却昏暗一片,桌上的灯火将二人手握着手的影子打在墙上,影影绰绰,所有侍女都被遣散,只剩下他的妻子,和一个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子独处一室……
他惊愕万分,立时喊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太大,惊动了候在耳房的一众侍女,也成功将噩梦中的郑夫人惊醒。
屋内一片混乱。
侍女们挤在门边,面面相觑,她们也看见了二人紧紧相握的手。
而郑夫人却还处在恐惧之中,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没有意识到这个姿态有何不妥,只想把能抓住的东西紧紧抓住,她怕自己一松开,又会坠回那个噩梦。
“郑悦!”县令老爷一怒之下叫出郑夫人的全名,冲到二人面前,瞪着元秋道:“你们在屋里做什么?”
“当然是在给夫人治病。”元秋眨眨眼,似乎不解他的怒火。
他不动声色松开郑夫人的手,坦然冲他行了个礼:“夫人说她梦魇缠身,我怀疑是心病,这才让夫人遣散了侍女。要是人太多,夫人久久不能放松,我很难瞧出什么名堂。”
县令老爷气得不能自己,指着他,咬着牙,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出声。
说什么?
要让他说什么?
当着一众侍女的面,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妻子和这年轻小生在屋内举止亲昵?
郑夫人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恍恍惚惚地问:“老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县令看她一眼,又看元秋一眼,整张脸是五花十色,又青又紫。
良久,他一挥袖子将桌上的烛台掀飞在地,吼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话显然是对元秋说的。
他略一拱手,既无惊慌也无害怕,转身离去。
与县令老爷擦肩而过时,元秋感觉到他怒瞪自己的视线,所以偏过头,轻轻冲他开口,是讥讽的口吻。
“阿娘都还记得我,父亲怎么就全忘了呢?”
在县令老爷脸色一僵,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走出了房门。
胖鸟在门口等着他,刚才县令进去时没有关门,它已经悄悄在外头目睹了一切,如今见他出来,赶紧跳到他肩上叫:“嘎嘎嘎!”
你刚才那一出是干什么,不会真的想要勾引有夫之妇吧!
“……”元秋没有答话,它好奇地偏过脑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竟然很不好看,手抬起来,虚虚捂着嘴,额角有青筋暴起。
没等胖鸟再问出一句,元秋突然扑到池塘边,张着唇,背脊起伏半天,整张脸都白了,却还是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只有银线一般的唾液从嘴角划过下颌,给这副狼狈之姿又添了几分糜烂。
胖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住,愣在一旁不知该不该上前。
良久,元秋喘着粗气,抬手擦去嘴角的唾液,转了个身,背靠着池塘“哈哈”笑了几声,并不见得多快乐,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嘎嘎……?”
你到底怎么了?你擅自做出刚才那种事,应该有提前告诉日持吧?
胖鸟总觉得这人不像表面那么乖顺,虽然跟着他是迫不得已,但也有替朝长陵监视他的意思。
“告诉她?”元秋反问回来,扯起嘴角笑:“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嘎嘎!”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日持表面上不说,知道的东西多着呢!
胖鸟谈不上多么喜欢朝长陵,但也绝不允许别人拿她当笨蛋。
元秋似乎听出它这一层意思,讥诮地挑眉:“她连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你对她的这份自信到底从何而来呀?”
那轻蔑的眼神就像在说它这只畜生的思维愚蠢得可笑。
胖鸟气得直跳脚。
——你等着你等着,日持早晚会发现你恶劣的本性,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装乖骗她也没用!
元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发现?她才不可能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