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初然直眉楞眼地站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精程延立刻会意:“单局,前辈,我们去看看老大的水吊完没。”说完,他一边一个拽住谈初然和陆祺离开了休息区,留下两人独处。
单局这才开口道:“请问前辈贵姓”
凌怀苏道:“免贵,姓凌。”
“神像生灵,我虽有耳闻,却未曾见过。”单局一笑,开门见山地说,“姓凌的人倒是听过一位……就是传说中,那位名声赫赫的凌望。”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凌怀苏不动如山,同样笑眯眯地回敬道:“一个魔头而已,早已灰飞烟灭了,与阁下这样血统纯正的妖族相比,不值一提。”
若是程延几人在场,一定会惊掉下巴。从外表上看,单局长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干部,因为在官场摸爬滚打久了,很有些不动声色的油滑,略微发福的脸庞总是噙着笑。
谁能想到地中海啤酒肚的躯壳下,居然是只天鹅!
单局面具似的笑容微微敛去,几分真诚浮了出来:“前辈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前辈十分眼熟,才想着试探的。”
凌怀苏:“你见过我”
单局道:“只是见过您的画像,在镜前辈那里。”
当着外人的面,单局和镜楚以朋友相称,此刻四下无人,他提到镜楚时的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凌怀苏上下打量了这天鹅精片刻,直截了当地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镜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单局蹭了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破壳而出时流落于人间,险些成了野狗的盘中餐,是镜前辈救下我,教我收敛妖气,伪装身份,在人间安定下来。”
“这么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算起来,约有五百余年了。”
凌怀苏正琢磨着上哪得知镜楚在凡间的过往,这会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当即问道:“能向你打听些事么”
单局一拱手:“前辈请讲,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怀苏敛目思索:“特殊事件调查处……是不是镜楚一手创立的”
“正是。据我所知,镜前辈一直在搜集天音塔碎片,为了行事方便,他用积聚下来的人脉与手段,在人间成立了特调处。”说到这,单局丰满的颊边露出点忆往昔的笑意,“当年我还是第一批调查员呢,后来因为长时间待在同一环境里容易露馅,前辈让我去了国安局。”
凌怀苏:“特调处上一任处长是怎么回事”
单局的笑意一滞:“那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镜前辈受了伤,就将特调处交给了一个高级调查员,那人其实能力不错,但可能身居高位久了有些懈怠,导致特调处走了几年下坡路。”
凌怀苏的重点全放在前面几个字:“受伤他受了什么伤”
单局沉吟道:“我也不大清楚,自从我认识镜前辈以来,每隔百年左右,他便会闭关一段时间,最近一百年,他闭关的次数好像愈发频繁了,似乎是与天劫有关。”
凌怀苏没言声,心中的猜测落到了实地。
镜楚转移了他的天谴,因而随着凌怀苏魔气聚集,离重生的时日越近,镜楚承受的雷劫也就越多,才导致了上一任特调处的断层。
“前辈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没有了。”凌怀苏朝他一颔首,“多谢。”
单局:“前辈客气,那我就先告辞了。”
中年男人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将姿态整肃回局长的模样,刚准备出门,凌怀苏忽地叫住了他。
凌怀苏迟疑半晌,看上去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
单局:“怎么了前辈”
凌怀苏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干出费尽心机打听别人感情状况的猥琐行径,少爷的自矜碎了一地,最后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决定八卦也要八卦得理直气壮。
他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镜楚他……可有什么亲近的人”
单局回忆着摇了摇头:“在我的印象中,镜前辈向来独来独往,也就和特调处的成员们有所接触,特调处成立之前,他一直离群索居,救我也是顺手而为,我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什么人。对于凡尘中的事,他好像什么都不甚挂心,常年带在身边的,只有您的画像。”
凌怀苏一怔:“那幅画像……是什么样”
单局神秘兮兮一笑:“凌前辈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呢说起来,方才我走进病房,听到前辈的乐声时,着实惊了一跳。”
“为何”
“我认识镜前辈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他房间里,还如此放浪形骸地吹叶纵歌,可当我认出凌前辈时,一切都说得通了。”单局诚恳地说,“想来您对于镜前辈而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直到单局离开,凌怀苏仍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