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业当县委书记时,姓骆的那一下打得……那是我步入官场后最痛的回忆,后来呢,也就象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回头想想没什么,”方晟道,“倘若区区大学生村官出(身)累得今上亲自出手,倒值得骄傲,不是吗?说明他把我当作对手了。”
“没准至今多少省长甚至省委书记的名字还记不住呢。”
燕慎笑道。
“结局无非两个,或丢官归田,或降级降职等于提前结束正治生命,对我来说出路都差不多,很可能要移民海外……”
“接手赵尧尧打造的商业王国,”燕慎道,“我在伦敦的朋友说华人圈都晓得赵尧尧秘密掌控庞大的商业资源和金融,隐隐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她十分低调,从不出席华人举办的任何活动,大使馆也请不动她,至今找不到一张在伦敦与其他人的合影。”
“天(性xìng)如此,并非刻意低调,”方晟解释后又转回话题,“这样说来,伯父萌生退意是感觉到他在留任问题上的勉强,想拉着两人一起退?”
燕慎摇头道:“那倒不是,他对家父向来很敬重,涉及外交重大决策都事先征求意见。老弟,无论如何这段时间务必小心,以稳为主。”
方晟苦笑:“事事都一把手负责制,很多时间真是祸从天降哟……”
由于话题沉重,心(情)压抑,半斤酒下肚竟有些醉意,出于安全考虑燕慎执意打车将方晟送到于家大院才自行回家。
一觉睡到天亮,回想起昨晚的谈话(阴yīn)森得不太真实,但燕慎不会乱说,必定从燕首长嘴里得到某些暗示,有示警的成份。
事态严重到燕慎都不敢在电话里说,有缘见面才透露一二。
正坐在(床chuáng)边愣愣发呆,有人敲门,方晟以为是负责整理房间的保姆,随便说“请进”,门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于云复!
“爸——都锻炼好了吧?我睡过头了。”
方晟道。
于云复缓缓坐到沙发上,道:“昨晚跟燕慎喝酒,有些事儿都告诉你了吧?”
“您也听说了?”
“本来只有些许传闻,不确切不能乱猜,从詹印到朝明的(情)况来看,验证了某些说法,形势很严峻。”
既然(情)况糟得不能再糟,还有什么好怕的?顶多“滚你(奶nǎi)(奶nǎi)的”!
方晟道:“詹印的安排并非下策,为什么爸认为得到验证?”
于云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在官场,为何总想官越大越好?”
“唔……能掌控话语权,贯彻自己的意志。”
“这是过程而非结果,”于云复道,“再问一句,为何都说基层工作难做?”
方晟顿时悟出老丈人的意思,道:“越往上越不接触具体事务,越不容易犯错。”
“要犯就犯路线错误,那是不能容许的,”于云复道,“如果对你而言,副省长与副省级市长如何选择?五十岁的话肯定选择后者,实权在握嘛;但詹印的年纪和野心,宁可选择前者。”
“在朝明市做经济市长,不容易。”
这是方晟的真心话。朝明可不是鄞峡,几个亿就能把经济增速推波助澜搞上去,在那边几十亿、上百亿能量都不够。
况且朝明拥有众多大型超大型国企、跨国集团、合资企业、巨无霸级民企,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物,别说小小的市长,省长去视察也就那么回事儿,开展工作非常艰难。
再有,作为沿海发达省份当中的发达城市,朝明从重工业到轻工业再到服务业建有完备的体系,城市建设也走在全国前列,所以对市领导来说创新和发展的空间很小,守住现有成果并有所进步就很不错了。
于云复点点头:“这么说证明你比较客观,好当的话朝明市长位置不至于空这么长时间,确实是块烫手山芋。反过来想想,最高层明知詹印与你和吴郁明的竞争关系,又明知(爱ài)妮娅从双江过去的干部,依然听从我们这边意见把他放到朝明,其用心……恐怕不能算善意吧?”
“利用(爱ài)妮娅打压詹印,詹家报复我,倘若吴郁明再掺和进来,三家打得不亦乐乎,得利的却是新生代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