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认就好!”她重重地将手里的铲子往前一扔,铁质的铲子在地面一撞飞跃往前正好砸在了沐延的小腿上。钝痛让他眉头紧锁,“嘶”地抽了声气,他倔强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退缩。周楠也没想到铲子会弹起来砸到他,她本能地想上前撩开他的裤脚看一下情况,但看到他的神情,因为失手而快湮灭的火气蹭地又窜到了极点,“你想当宋家的女婿,你现在就可以滚去入赘。”她心里泛起浓浓的失落,有些无力地说道:“犯不着编瞎话编排你堂叔。”沐延也知道母亲对堂叔一家有多信任和感激,难以置信也可以理解,他叹息一声:“证据我都发你微信了,你,自己看吧……”他转身回房间,捞起裤腿一瞧,被砸到的部位已经泛起了淤青,他碰了碰,还真疼。但凡穿个秋裤也不至于撞这么重,他自我吐槽一番,推门回了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有个药箱,碘伏应该还没过期。他刚在沙发坐下,就看到老母亲神色有了变化。“就这些证据?”周楠似乎还是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吗?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个什么……什么p一下。”她上次回村里参加宴席,新娘子本人和照片几乎是两个人,几个本家的侄女也在那拍照,拍完凑在那说什么p一下。人都能作假,图片就不能吗?“不是p的。”p没p技术都没查出来,他和母亲解释不清,“人证也有,当时开车的司机还有监理,他们都可以作证。”周楠撇了撇嘴。“宋家那么有钱,他们都在宋卫国手底下干活,说谎……”“我和宋迟分手几年了。”他注视着母亲漆黑的眼眸,平静地说:“那你不妨打电话让沐正堂来家里对质,你看他怎么说。”他也想听听他是如何心安理得地霸占了别人这么多年的丧葬抚恤金,竟还能摆出一副恩人的姿态示人。沐延起身走到阳台前,手里的一次性碘伏没有拆,被他握在拳中,他想起陆昱丞说的话。陆昱丞说自己相信宋卫国的人品,更何况当时那家地产他只是总经理,股权并不在名下,钱又进不了他口袋,何至于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他查这些也不是为了洗清谁,只是为了能让宋迟安心,她原本就和家里翻了脸,知道了这事更是很多年没踏进家门……他少有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话。他说自己本来并不想把事情说开,大家问心无愧就好,但你们家迟早会知道宋迟的身份,到那时候再拿出证据来可信度有失,毕竟连宋迟自己都质疑证据是不是有假。天有不测风云,谁能保证事情爆发的时候那几个证人是不是还意识清醒的活着。沐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阳台看着院子里的菜地,周遭静悄悄的,等他数完了萝卜,又数了小板块地的生菜时,终于听到了扬声器里电话拨出的声音。沐正堂提着一小篮草莓进了门。他将篮子搁在小桌上,一如往常地热情说:“你嫂子搭了个大棚种草莓,知道我要来,非要我摘些来给延延尝尝,这些都是咱们自家吃不打药的……”他寒暄了几句,发现这母子俩神色有些不对劲。他脑子里稍微回味了一遍,周楠打电话说沐延回来了想请他来一起吃个饭。可是,往常这样厨房早已经飘了香了,他进门几分钟了,连杯热茶都没端上。他心里直犯嘀咕,之前在项目部听几个放线的小伙和他师父谈论有人在打听十几年前工地的一桩事故。还正好就是沐延爸爸出事的那个工地。他当时有些心虚,打着哈哈将事情绕过去了。回家之后,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找上门来。连着好几天他一直缩在自己的草莓大棚里没再去过工地。后来见没人联系他,这才又开始上班。周楠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也犹豫过。但还是爽快答应了,他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周楠那么要强的性子早就找上门了,怎么还等到今天。他有些吃不准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于是老练的开口说:“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延延又惹你生气了?”周楠沉着脸望向沐延。沐正堂眼眸飞速地在两人身上流转,看来是家庭矛盾啊,那就好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笑脸,故作批评地对沐延说:“延延,你说你也是,难得回来一趟还惹你妈生气。你说你妈这些年多不容易……”“是很不容易。”沐延打断他,问道:“叔,有个事我想听你亲口说。”“什么事啊?”沐正堂两手在裤子上摩挲着,心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