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核被这美艳民女骂得恼羞成怒,看着倒了一地的精壮马士,还是忍着没敢发作。方才他看得真切,此女身旁的簪花郎身手骇人,就算他们这些巡逻卒一拥而上,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少废话,有什么话到军马司去说,是非曲直审理之后自有公论,若是你们没有过错,军府也必然不会冤枉了你们!——看热闹的都往后让让!”
沈核吆喝了一声,沉着脸警告围观百姓不要惹祸上身,目光重新落回到人群正中的年轻夫妇身上,不阴不阳道:“你们两个跟我走吧,谅你们是外乡人,什么都不懂,此次又是初犯,就不捆你们了,你们识相一些,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见这对男女不像善类,今日之事又实在是马士理亏,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也不敢过分逼迫,想着先将人弄到军府再说。只要辕门一入,成千上万的劲卒围上来,饶你什么身手也得乖乖就擒。
沈核想着,偷瞥了一眼簪花郎,心里暗暗冷笑。
围观人群慑于官威,虽然觉得不平,依然纷纷闪避,为官兵让出一条通道。巡逻卒站成一只敞口袋子,沈核站在袋口,朝着李勖和韶音做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手势。
韶音响亮地嗤笑一声,不屑道:“草市之上发生斗殴,一方是平民百姓,一方是军马司的马士,这种案件自然该到衙门的公堂上去审理,你这番司校尉却要将我们带到军马司,是何道理?大家伙评评理。”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纷纷醒悟过来。
“对呀,打架斗殴去军府干什么?分明就是包庇!”
“你们不知道,这要是在大堂上审理,老百姓就能旁观,想要屈打成招就会留下把柄,事后真要追究起来,这些当官的也脱不了干系。可一旦入了军府,那辕门之外把守森严,哪是我等随便进入的,到时候怎么处置还不是随他们的便!”
“就是,不能去军府,要去就去襄阳太守府,将那些马士一并押着,我们都跟着过去,看他们敢怎样!”
“对,去太守府!去太守府!”
……
沈核眼见民意汹汹,一时颇有些一个头两个大,再看这位伶牙俐齿的刁滑小妇,真有心将她给撕了。
“你们这些愚民懂什么,莫要听信妖妇的煽动,我说去军府自然有我的道理,谁敢吵嚷,就地拿下!”
沈核说着将手一挥,手底下的巡逻卒子立刻将刀拔出三寸,朝着李勖和韶音围拢上来,做出要强行抓人的势头。
吵嚷声弱下去,众人皆紧张地看着,只怕这对年轻夫妇又要大打出手了。他们不怕簪花郎打不过巡逻,只怕他们夫妻没法收场,最终还是要吃亏。
韶音扯扯李勖的衣角,轻声道:“阿兄,我走累了,哪都不想去。”
李勖看看四周,从地上掇起一只翻倒的胡床,掏出口水帕子擦了上面的泥灰,将脖子上挂着的花包拿下来垫在上头,扶着人坐好。
负手看向沈核,淡淡道:“叫庾恒过来见我。”
沈核的耳膜像是被人拎着铜锤重重地敲了一下,庾恒不是别人,正是军马司都尉,当今襄阳府最炙手可热之人。这草民是什么人,竟敢教庾都尉过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