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行礼,我不会,你教教我。”
“你可真笨,连这都不会!你要跪在地上——就像这样,大声说’张猷拜见公主’,然后再给我磕个头——就像这样,学会了吗?”
“张猷拜见公主!”
“嗯,起来吧!”
“公主真好看!”
“嘻嘻,你还是叫我灵徽好了!”
“灵徽笑起来真好看,灵徽一笑,皎若……皎若明月,兄……兄甚爱之!”
灵徽的嘴角翘得像一只小鸟,扑棱两下就能飞到天上去,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其实也有点听不大懂,只是觉得很开心,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灵奴眨巴着黑眼睛看着她笑,忽然道:“灵徽,你们家的下人想要在我屁股上割一刀,我好害怕,你帮帮我好不好?”
灵徽很义气地点点头,一口应道:“那是自然,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走吧,我带你去见母后,母后会保护你!”
可足浑氏一看见女儿身边的小黄门,心里就已经猜了个大概,追出去寻找公主的宫人已经将内侍司的宦官唤到了殿外,常侍进来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可足浑氏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虎头虎脑的汉家小郎身上。
仓皇逃到邺城,女儿与她一起困在这深宫里,一直郁郁寡欢,内侍司奉命给公主寻找一个合适的玩伴,就是眼前这个还没有来得及净身就偷偷溜到了御苑司库的小郎。
“你叫什么名字?”可足浑氏问道。
“他叫张猷!”还不待“张猷”开口,女儿就已经抢先替他回答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母后不要让别人割他的屁股!”
灵徽还没有适应公主的身份,一着急就将学过的规矩都忘在了脑后,可足浑氏慈爱地看了一眼女儿,面上浮起了微笑。她也没有适应皇后的身份,觉得还是随便一些更自在。
“你几岁了?”可足浑继续问。
“五岁。”灵奴清脆地回答,一面用黑眼睛盯着上首的陌生女子仔细看。
“皇后问你话,你要这么说,’回皇后的话,奴婢五岁了’,说完之后要低下头,不可对皇后无礼。”旁边的宫人低声提醒。
灵奴不明白为什么要自称“奴婢”,垂下了头,一时间却开不了口,宫人着急地轻轻掐他的肉胳膊,可足浑氏摆了摆手,微笑道:“听说你会写字,把你的名字写下来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早有宫人将绢帛铺到了灵奴身前的青砖地面上,狼毫蘸了墨,递到手里。
灵奴不假思索地在帛布上落下一个“张”字,接着又落了一个点,想要继续往下写,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他见过那个“猷”字,却没记住该怎么写,只记住了一个点。